再看林陽,只覺得這個人似乎是洪水猛獸一般。面對林陽遞過來的茶水,林靜嫻害怕地向后退了一退。嬤嬤見狀,又再次奪過了茶杯,將茶水倒了。
至始至終,林陽站得筆直,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就這么看著嬤嬤糟蹋她對林靜嫻的心意。
隨著嬤嬤把最后一滴茶水倒掉,林陽收回了目光。她手指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掩蓋著內心的怒火,將面前的茶杯拿了起來,她輕抿了一口香茶,終于在茶的作用下鎮定了下來。
放下茶杯,林陽揚唇一笑。這是那抹笑未入眼底,看得林靜嫻又是一陣頭皮發麻。
林靜嫻壓低聲音,伏下身子,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林陽,喝道:“你這是在干什么?!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將林家家主的位子讓位給鴻兒?”
不自覺的,林靜嫻將這句壓在心里兩個月的問題問了出來。但問完后又覺得自己可笑:林陽只是哥哥的養子,等鴻兒當了王爺之后,林家家主之位遲早是鴻兒的東西。
眼看林靜嫻眼神從驚慌到不屑,林陽眸子暗了暗,起身,向林靜嫻辭別道:“還請娘娘在宮中要保全自己,不要過度憂心……下次小侄一定好好地學習茶藝,泡出令娘娘滿意的茶來。”說完,不經意掃了林靜嫻身后的嬤嬤一眼。
直到與林陽對視,嬤嬤這才發現這個孩子的眼底已經是暗意洶涌,怒氣滔天了。
“滾吧。”林靜嫻心里仍對林陽不爽,不耐煩地向林陽揮了揮手,示意她滾。那孩子今天有些不正常,倒不是說這孩子說了什么奇怪的話,而是這孩子相比與上次見到時變化了太多,規矩的讓林靜嫻心里有些發毛。
等林陽走遠了,林靜嫻拿手扇了扇,莫名感覺燥熱得很,轉身向嬤嬤埋怨道:“今年夏天來的真早,這才幾月啊,天氣就這般的熱了。”
嬤嬤心疼林靜嫻。“要么,老奴去冰庫里拿些冰來?”
“這才幾月份,這么早拿冰,是不是有些過了?”
嬤嬤勸說道:“這天這么熱,若是熱壞了娘娘的千金之軀,那可是大罪過!就算是皇后也不好說什么。”
被嬤嬤這番逗笑了,林靜嫻擦了擦額角的汗,向嬤嬤點頭。“從假山穿過去,能省好長一段路。你腳步再快些,一刻鐘的時間差不多。”
“哎!”
假山對嬤嬤來說可不陌生,在宮里都呆了十幾年了,兜兜繞繞,很快就走了一半的路程。
娘娘不待見林陽,把所有的精力花在了皇子鴻身上。但前幾天鴻皇子讓娘娘發了好大一頓火,鴻皇子也真是的——身為一個皇子,竟跟隨自己的表兄到妓院里面去了。漠北那位可以隨意的進出妓院,因為人家死了父親,沒有人管束著,鄉里野人一個,自然是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但鴻皇子不一樣啊,他將來可是王爺,這次青樓事件對他來說可是丑聞一件。
在鴻皇子身上,自家娘娘到底投注了多少心血進去,嬤嬤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想來也是鴻皇子也是一時犯渾。從小到大,教書先生都是夸鴻皇子聰明……至于前幾天去妓院的事,也怪不得鴻皇子,他從小沒看過宮外的世界,又由林陽帶領著,這才一時犯了混。
這幾天鴻皇子一直在努力學習,閉門思過,看樣子是知道自己的錯了。
想到這里,嬤嬤臉上出現了一抹慈祥的笑容。鴻皇子是自己一手養大的,自己也算是他的半個乳母。這個孩子很是聰慧,也很機靈,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鴻皇子吶,日后必定是人中龍鳳,不會辜負娘娘對他的厚望。
但下一秒,嬤嬤臉上的笑永遠的定格住了。
動作快到不容嬤嬤發出一聲慘叫,林陽從假山上面跳下來,直接一劍砍下了嬤嬤的頭。嬤嬤臉上的笑還在,只是眼睛里已經沒了光,沒有了頭的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血從砍口處大量涌出,很快就暈濕了身下的土地。
把劍搭在了嬤嬤的衣衫上,一點點擦干凈了。劍鋒在太陽底下閃爍著冷意,映射在早已沒了光的眸子里。
做完了這一切,林陽將炎耀收回劍鞘中。轉身欲走,抬眼卻看到了不遠處目瞪口呆的崔九真。
以前還以為那個孩子只是外表做出來的兇殘,沒想到今天卻看到了這一幕。
那孩子眼睛里全是癲狂之意,哪還有平日里半點的清明?
少年稚氣……難道全是裝出來的嗎?!
自己……難道真的看錯了人?將狠毒的豺狼看成了無辜的綿羊嗎?
還是說這個孩子本性如此!?
崔九真已經驚訝得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和崔九真對視了一眼,她嗤笑一聲,剛殺了嬤嬤,她微微喘著粗氣,提劍就慢慢向崔九真走了過去。
崔九真下意識的要跑,可腳卻像是灌了鉛一樣,連一步都邁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林陽身帶煞氣的向自己走來。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崔九真暗道吾命休矣的時候,林陽和崔九真擦肩而過,似乎沒有見到這個人一般,就這么面不改色的走過了他身邊,連眼睛都沒有動一動。
看著那個孩子離去的背影,崔九真當時真想叫一聲她的名字……但崔九真發不出聲音。
這孩子……瘋了。
在自己眼睛前面殺人,林陽你可真是……長能耐了啊!
還無視自己,走了?!她可是殺人了!難道連一點懼怕之意都沒有嗎?!
還是說殺人對她來說如同吃飯睡覺一般的正常?!
迷迷糊糊之間,似乎看見了世華跑向了自己。小白花的臉離自己很近,聲音卻很遠,她喚自己道:“少爺……侯爺?”
林陽清醒了一些,甩了甩頭上的汗水,神志不清地抓住了小白花的手。強忍著心底的惡心,她斷斷續續說道:“拿一碗茶來,要碧螺春。”
她心里煩躁的很,眼前也是一片紅意,身上直冒冷汗……似乎是生病了。
“哎。”
嬤嬤的尸身很快就被宮里的人發現了。知道這個消息,林靜嫻兩眼一白,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林靜嫻是第二天凌晨醒來的,嬤嬤那時正好下葬。金勉也正好去上朝,還在穿龍袍呢,就看見林靜嫻哭得梨花帶雨地沖進了御書房。“陛下!林陽……定是林陽殺了我的乳娘!陛下還封她為淮陽候!簡直就是個笑話!那有女人可以被稱之為侯爺的?!”
話還沒有說完,林靜嫻的話就已經被一道尖叫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