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比的是短節目。”好不容易把興奮得猶如小孩子似的兩人拉回他們的座位上,張雍和解釋道。
“什么叫短節目?”阮玉倒是十分有求知精神地向兒子請教。
“花滑比賽有分短節目和長節目。長節目又叫自由滑。短節目其實算是一個排位賽吧。排名越靠前,那么在自由滑出場順序則越靠后。相對來說,爭奪獎牌的機會也會高一些。”
“哦?”阮玉一向精致的臉容泛出一絲自豪的笑意,扭身拍了拍丈夫,“哎,老伴,孩子現在的出場順序是第幾組?”
張志飛說道:“都跟你提了多少回了?真沒記性!孩子是在最后一組第三隊出場。”
“哦,哦,哦。那孩子平時的成績一定很不錯。你瞧,都最后一組出場了。”阮玉彼是舉一反三地指出,“咦,怎么不是最后一隊呢?”
“短節目的出場順序是按選手們這一年的積分多少來決定的。這對孩子的積分比最后一隊出場的小選手要少一些,所以就倒數第二出場了。”
終于,輪到小文靜與小張明出場了。
兩個小孩子,手拉著手,自信地滑到冰面中央。有了上回加國的比賽經驗,兩個孩子也不如第一回那么的慌張了。屬于他們自己的比賽氣質也有了雛形。
“快瞧,快瞧,出來了,出來了。”阮玉興奮地拉了拉老伴的手。
音樂起,冰面上的小人兒也漸入狀態。
“他們快要進入捻轉了。”張雍和怕父母不懂,非常盡責地充當起解說。
小張明扶握好小文靜的腰,做好充分的準備,伴隨音樂重音,一下子把小姑娘高舉過頭,往半空中拋去,同時在她的腰間快速地一捻。
小姑娘便在半空中快如閃電地轉了三周后,人便往下迅速下降。
在他們坐著這些動作的同時,阮玉是看得驚心動魄,嘴巴大張,眼睛瞪得圓圓的,幾乎忘記了呼吸。
在小張明把小姑娘穩穩地接住,然后輕而安全地放回冰面上的時候,她才大大地吐出一口氣。可還來不及吸入一口新鮮空氣的時候,她又被孩子們接下來的技術動作給嚇得目瞪口呆。
只見孩子們順著接續步滑行,在她根本意想不到的時候,小男孩捧著小姑娘的髖部,返身之際又把她往半空拋出去。不過,這回的動作更加讓阮玉心痛不已。只見小姑娘在半空中,又快如閃電地旋轉,沿著一道無形的,漂亮的拋物線的痕跡,右腳落冰,左腿抬起,潔白光滑的冰面上立即劃出一道清晰而潤滑的冰線,身體的延展性非常漂亮,現聲頓時響起無數的掌聲。
阮玉捂著心口,口里喃喃地念著:“哎喲,哎喲,哎喲,真的嚇死我了。剛才的那個往上拋,就已經夠嚇了。這個,這個,就這么用力地給拋出去,要是站不穩,豈不被摔壞了?還有,孩子的右腳就這么硬生生地落冰,得受多大的壓力啊?”
張雍和嘆了一聲,“這是花滑運動的特點決定的。每一個花滑運動員所受的傷,最重,最多的地方,可能就是腿的每一個關節了。“
阮玉和張志飛不禁心疼地搖起了頭。
張志飛說:“上回看你比賽,只覺得非常的精彩,還沒意識到當中所承受的傷害。可能你們是成年人,也就沒讓觀眾有過多的擔心吧。可是這回親眼看著一個還不到十一歲的孩子,也在承受著你們大人相同的運動損傷,心疼啊!”
阮玉的眼睛依然盯著冰面上的兩個小人兒。這個時候,音樂結束了,孩子們也結束了他們的短節目。
阮玉愣了一下,“結束了?!”
“短節目的時長只有兩分鐘多一點。”張雍和解釋道。
阮玉更覺心疼了,“場上三分鐘,場下十年功啊。這么小的一個姑娘,在場上還沒夠三分鐘哩,她平時該有多辛苦?老伴,我真的好舍不得啊。”
張志飛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雍和……”張志飛遲疑了一下,喚了一聲兒子。
“嗯?”
“要不……讓小姑娘不要再練了。跟我們回家,好好念書,不好嗎?”
張雍和低了低頭,沉聲地道:“要是我能選擇,我當然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地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所能決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跟我說的一句話,我到現在也不能忘記。”
“什么話?”
“她說,只要她上冰,就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可有哪一天不許她上冰了,她就會渾身說不上的無力。只要讓她滑冰,她什么都愿意。這孩子天生就是為了滑冰而來的。別說我現在沒有資格來為她決定一切,就算我能說得上話,我也不可能阻止她的志向。”
張志飛與阮玉聽了,都不禁沉思地低下了頭。
“出成績了,快瞧。”張雍和提醒道。
這回兩個孩子的技術動作都加了難度。上回在加國的第一次比賽,他們在捻轉與拋跳只采用了兩周。但是這回他們卻已經把難度都加到了三周。
青少年的比賽,要求低于成年組。但是他們卻能成功地完成了捻轉三周,還有拋跳三周,到目前為止,他們是所有已比完賽的選手當中成績最好的,已超出對手非常大的距離,而暫時排名第一。
最后一對就是加國的艾紗與東尼組合。在上一次的比賽中,他們以0.08分的微弱優勢而險勝,取得了第一名,小小文張組合則是第二名。
這一次的比賽,大家的看點也是集中在這兩對小選手的身上。因為除了小小文張組合以外,艾紗東尼組合也打算采取捻三,拋三的技術動作。
阮玉在聽了兒子簡單明了的解釋后,拿手互握于胸前,口里喃喃有詞地道:“上帝保佑,別讓他們成功,別讓他們成功……”
張志飛沒好氣地推了她一下,啐道:“嘖,他們還是孩子哩。你這人也太過份了啊……”
“什么過份?難道你不想咱們……”阮玉忽地頓了頓,把嗓子壓得極低,以只有他們三人才聽到的聲音道:“難道你不想咱們孫女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