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的這句話是帶著火氣,他內心總是覺得自己吃點虧沒覺得什么,但是欺負到他身邊的人,就不能容忍,說他有錢變得膨脹也好,說他傍上安家變得勢力也罷,他不在乎別人怎么看自己。
這回就要出這一口氣。
殊不知這句話爆發了多大的能量,二十幾個同事的嘴巴個個張得都快能吞下一個雞蛋了,震驚無比,就連剛從辦公室出來的柳箐都愣住原地了。
那孫總憋得臉色通紅,氣的不輕,又冷靜了下來,一個沒權沒勢的窮小子還開不了?那他也不用在安氏集團混下去了,開玩笑,他可是安氏第二大股東,安浩庚的小舅子,在集團中層,一手遮天。
“小子,是個狠角色,我馬上開了你這鄉巴佬,你不僅要和麗麗分手,還要像狗一樣爬出公司大門。”孫總不甘人后,這時候還在算計誰比較吃虧。
“放馬過來。”江夏押了注。
又是狠話,又是分手的,這下全公司該都知道江夏和夏麗麗的關系了,很多人都往她臉上看去,看得她無所適從,可反應分明又沒那么抗拒。
孫總徑直拿起面前桌上的電話,氣哄哄地敲了人事部的電話:“我,孫有才,把銷售部的江夏給我開了,立刻,馬上,給我讓這小子滾蛋。”
當著全銷售部的面,孫正義牛氣沖天,氣氛下覺得倍有面子,腦子里已經開始幻想江夏這臭小子等會兒用什么姿勢爬出去才符合他的心意。
可是,等了半天,那邊才回了一句:“這事建議您直接去找蕓總。”
嘟嘟嘟…電話盲音響個不停,那邊掛了電話后,姓孫的額頭開始冒冷汗。
“叫爹。”
圍觀中,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很大聲,是烏奎干的,他覺得特別爽,說出了很多同事的心聲,這姓孫的風紀,多有耳聞,可是他們都要養家糊口,都是些不起眼的社會小人物,哪真敢血性一回啊,要回頭被秋后算賬,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索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孫正義瞪了好事人一眼,像是要活剝了對方一樣。
本來烏奎也是看起來軟腳蝦的樣子,可江夏都那么血氣方剛了,他能輸?
“愿賭服輸,你叫不叫?”江夏咄咄逼人。
孫正義跟活吃了蒼蠅一樣,被自己給惡心到了,心想面子算是丟盡了,更沒想到這看起來一副窮酸樣的小子竟然和上官蕓那女強人有關系,一失足成大傻子,整個公司以后都要看他笑話了。
先逃再說,回頭找他靠山出面。
說時遲那時快,姓孫的拔腿就跑,眼看就要跑出銷售部了,那烏奎眼疾手快,斜腿一蹬,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哈……”
終于,滿堂憋不住的哄笑,姓孫的顧不上掉在地上的官帽,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這回,江夏的名聲如蝗蟲過境,下班前,傳遍了整個公司。
一個下流人物,轉眼又鬧出了一出大戲,大戰職場惡霸,形象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不少人另眼相看,大大的一個字,彩!
江夏本想趁這個同仇敵愾的氣氛和老烏龜化解誤會,誰知,又是人走茶涼,不甩他。
夏麗麗的話,沒想到江夏會把自己給搬出來,一人一次,誰也沒吃虧,可是這種賬目怎么可以這么算啊,怎么算都算不清,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除了尷尬,還能說些什么。
不過夏麗麗也沒主動去澄清這中間的誤會,同事們都紛紛圍堵她,藏得夠深啊,沒幾天就把人剛來的小弟給辦了。
這段辦公室戀情,大伙都很看好,畢竟男的俊,女的靚,天造地設的一對。
面對這些流言蜚語,江夏起初是一笑而過,可事后冷靜下來,細思極恐,這是在安氏集團的場子,他這么一鬧,那安家的耳朵能聾?
果然。
晚上的回家的時候,飯還沒張羅,就開起了家庭會議。
“說說是怎么一回事吧。”
安浩軒這個家主,臉色有點青,表情從未見過的凝肅,端坐大廳正堂。
安琪夢和江夏坐在右手邊沙發,她媽在左邊,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是姓孫的……”
“都是親戚關系,你這么說人合適?”
安浩軒直接打斷了江夏的話,也并不想聽什么解釋,搬出自己的那套見解:“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多風流瀟灑,在我安家的公司上班,就要規規矩矩,小孫好歹也是對集團有貢獻的,雖說私下作風上不了臺面,但畢竟是你大伯罩著,你好歹給我個面子,不讓我在他面前難做人吧?”
江夏被懟得啞口無言,又很憋屈,說真的,如果不是看在安家對自己有恩的份上,他真的拍案就走,還在這里聽人說教。
可他不能,他江夏就那性子,有恩必報,對于恩人,如果不是觸及到自己的底線,那只能埋頭任人數落。
冷玉素適時插了句:“你承認自己和公司那個女孩的關系,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只是氣話,那姓孫的要老牛吃……”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讓你改個嘴有那么難嗎?”
安浩軒又打斷了,開始氣上頭了,看江夏,看哪,哪不順眼。
還沒開口的安琪夢一直看江夏委屈的表情,莫名感到心疼,她忍不住為他說話:“爸,你能不能好好聽他說完,你這樣胡亂指責,任誰有理也說不清呀。”
這話駁得安浩軒這個家主微愣,忽又有些心酸了,他這個寶貝女兒養這么大,說長大就長大,心向著這不爭氣的臭小子,他心好酸,說到底,他還不是希望小子成熟點,不要竟干些蠢事,這樣以后就算是有心要放點權的心思,都只能摁死在搖籃里了。
江夏并不知道這屋子里的人,真實的想法,他甚至也摸不透這老婆一會兒對自己冷淡,一會兒又暖心幫自己說話,是藏著什么樣的心思。
說真的,他最討厭去揣摩別人的心思,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就惹得人心里不痛快。
這樣,真的好累。
“我還是離開公司吧。”江夏說這話,發自內心,不管有沒有錢,他都會這么說出口。
當初是冷玉素打包票要人進公司,奔前程的,這會兒離開的話,倒顯得她們安家理虧了,哪能真任事態這么發展下去,不顯得她信口開河,過河拆橋嗎?
這事不論對錯,不論經過結果,別人都只會說她冷玉素不會做人。
如此情面不能見長,她急忙緩和道:“小夏啊,你別往心里去,你爸不是怪你,他本來也是打算等考核完你,讓你往上面挪一挪位置,說到底還是把你當家人看待的。”
轉頭,她又對這個家主佯怒道:“你看你,每一回都不能好好說話嗎?非要把事情談得這么僵,快,給人女婿道個歉。”
道歉?安浩軒明顯愣了下。
“媽,您說笑了,該道歉的是我,我不該這么任性的。”江夏第一時間回道。
“這就對了嘛,走走走,開什么會,搞得大家緊張兮兮的,都去吃飯吧,餓死我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夏也識趣,內心非常無奈,這臺階不給,是他江夏小心眼了,況且,耳朵又沒聾,聽不聽得出什么是客套話,什么又是真心話。
這安家不是他江夏的家,這里沒他的位置,他心知肚明,想走,良心過不去,不走,待得別扭。
他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