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產自殺
那一年,文彌之也只是比現在的唐風小幾歲而已。
唐父為了歷練他,將一處綢緞鋪子交由他管理,而他在第一季度便將鋪子營業額翻了一番。
當他帶著賺取的銀子向唐父邀功的時候,唐父嚴詞質問,才得知他是靠以次充好蒙騙老嫗。于是,唐父便將他領到此處痛打一番,事后不但讓其退還了所有賺取的銀子,而且每人送上一尺上好的布料作為賠償。
“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愛聽,或是覺得委屈。可是老爺不在了,你又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真怕你走入歧途呀。”文彌之頓足搓手,一番肺腑之言讓唐風陷入了沉默。
以誠立行,以信致遠,這何嘗不是唐風所期望的大同之路。可世界是殘酷的,沒有搏殺過的溫柔,就是天真。回想自己,如果當初不是單純相信和那些資本家簽的一紙合同,又怎么會走向破產自殺之路。
話說,唐風在穿越之前,是一家明星公司的創始人。
五年前,大學畢業的唐風拿著東拼西湊的啟動資金,懷揣著打造生態農業大閉環的夢想投身創業,一路摸爬滾打,磕磕碰碰,最終小有成就,被資本所青睞,順利完成第一輪融資。
他以為他成功了,那一次離夢想真得很近......
在冬雪皚皚,霓虹映爍的圣誕節,他高興地抱起女友沈月說:“等公司上市我們就結婚,到時候夏威夷、巴厘島、普羅旺斯隨便你選,我要給你最奢華的婚禮。”
“這一次可不許再騙我了。”沈月眉目含笑,嬌嗔說道。
其實,在哪里結婚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能和唐風結婚。沈月是善良的,她愿意為了唐風而委曲求全。
為了能快速推進融資,唐風選擇質押公司擁有的土地來獲取更多資本。
“唐風,土地是咱們的根本,把土地質押出去會受制于人的。”
“怕什么,白紙黑字簽的合同,難道還能反悔。”
來自于同事的勸告,并沒有引起唐風的警惕。他太渴望成功了,他永遠忘不了,因為在會所里大口喝紅酒、在高爾夫球場沒有高檔裝備而被那些資本大鱷嘲笑為土包子時的挫敗感。
每一次,當他面對冷漠但充滿誘惑的城市時,那伴隨著身份而來的自卑感便油然而生。因為自卑,所以自尊心更強。于是,他開始瘋狂地橫向收購擴張,迫切想用成功來證明自己。
但是,資本逐利的,也是血腥的。文旅市場的火爆,讓那些大資本家眼紅于唐風所囤積的大量優質土地。
“什么!你們讓我打著生態農業的幌子搞房地產開發,不行不行,這完全不符合我們公司的商業理念呀。而且,我對房地產行業一竅不通啊。”
“那就人事重組!我們給你配熟悉房產開發的團隊。”
“不行,絕對不行。跟著我創業的隊伍都不能動!”
觥籌交錯之間考驗的不止酒量,還有情商。借著酒意,唐風隨性說出了幾句重話。而恰恰是不經意間地真情流露,引起了資本大佬們的警覺。這個代理人似乎并不聽話......
很快,那些資本家就露出了獠牙。融資款遲遲不到賬,公司財務出現危機。而先前因為頻繁并購,導致資金出現大量缺口。當然,并購的目的依舊是為了獲得更大融資,這并不相悖。但問題的關鍵是,重載貨車在中途需要續油的時候,發現加油站對它停售了。
“我的訴求很明確,根據合同你們百分之三十的投資款早就該到位了。”唐風開始急躁了,一遍一遍的打電話催促。
“再等等,我方的財務人員還在對你們進行審計。”
基礎數據、留存分析、復購分析......每一次去投資機構談,都會因這樣那樣的問題拖延。
終于,唐風要頂不住了,為了維持公司運轉他已經賣空的房子和車子。
“請幫我給老板們捎個話,說我愿意進行文旅房產開發。”
唐風別無選擇,只能妥協,因為就在投資方反復開會研究期間,尋找新一輪投資續命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不過對方既然選擇撕破臉,便不會再給唐風一點余地。當對方以財務造假為由發出撤資通知的時候,唐風知道一切都完了。
憤恨、悲戚、無奈......在強大的資本面前,唐風終止知道了自己的天真。
很快,公司破產的消息便不脛而走,他被債務人和公司員工層層圍堵,每日過得心驚膽戰。
在創業孵化大廈的最頂層,唐風迎著凜冽的寒風,目空一切。一切都結束了,紅塵一夢,逃不過兩手空空。只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三十歲的唐風瞬間蒼老了許多,他不再意氣風發,不再年少輕狂。在經歷過狂風暴雨之后,他沒能迎來絢麗的彩虹,剩下的只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跳下去吧,風在耳畔呼嘯,閉上眼睛,唐風感覺自己正置身于蒼茫的遼闊天地。天地之間有層巒疊嶂的山川,有曲徑蜿蜒的大江大河,而人類只是蒼生萬物中最不起眼的那個。
唐風原本以為,隨著自己的死亡一切都會煙消云散,可沒想到再睜開眼,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一個國號為大梁的朝代。名字還是原先的名字,只是身份變成了永寧縣富商唐九方的兒子。
穿越就穿越吧,別人穿越都是當皇帝、做將軍,唐風想著自己能混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一輩子衣食無憂也還不錯,結果生活了幾天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這唐家早已在自己穿來之前被掏空了,而且還欠了大量的外債。真是點背,喝口涼水都塞牙。
對于這樣的現實,唐風雖然無奈,但也只能接受,總不能再跳河自殺一次吧,畢竟在經歷過生死之后,很多事情都看開了。
“文叔,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從思緒中抽神回來,唐風點頭回道。
“少爺明白就好,老爺走之前說了,咱們唐家哪怕什么也沒有了,只要信譽還在,就能東山再起!”
這句話文彌之說得鏗鏘有力,但并未觸動到唐風。唐風悵然地看了下遠處的霞光,深沉地嘆道:“文叔,您可知,為惡而畏人知,惡中猶有善路;為善而急人知,善處即是惡根。”
“少爺,您這話又是什么意思?”文彌之雖然精于算術,但學識有限,自然不知道唐風的言外之意。
“哦,沒什么。”
“世間的善惡,又豈非全是能看懂看透的善惡。”
唐風搖了搖頭,轉身離開,最后一句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哎,這孩子真得是越來越難懂了。”文彌之望著唐風的背影,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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