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更明。淡淡地光暈圍繞圓月,似美人的眼眸。
吳笑風飛過樹梢的時刻,心情有著些許的愉悅。雖然,他剛與人交過手,而且衣襟也被對方砍掉,但這卻并不妨礙他此時的心情。
當一個人想要知道某個秘密,并且發覺自己馬上可以揭開它的面紗的時候,無論這個人是誰,總是會有一絲莫名的激動之情,當然吳笑風也不例外。
吳笑風一直想要的,便是活的有血有肉,所以他從不壓制自己的天性。
他愛喝酒,好美食,喜好睡懶覺,也愛美女,所以,同樣地,他也不會拒絕知道一個人的秘密。
發覺秘密本就是人的天性,無論這個秘密是大還是小,或與自身有關與否,總之,當一個人若是知道了某人或某地有一個秘密時,總會抓心撓肺一番的。
通常,絕大多數的人,不會表露出自己對秘密的興趣,而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或者說,會偽裝心思,也是人的另外一個天性。
吳笑風卻絕大多數情況下,不會去隱藏自己的心思,因為,他往往都是想做的便去做了,即使別人知道了,也很少有人能夠阻止他。
所以,吳笑風此時,絕對沒有隱藏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的臉上,露出了將要窺探出一個秘密的那般驚喜與期待的神情,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比以往更輕了,好像不用使力,便可隨風前行。
燕林雪跟在吳笑風的身后,看著他此時一幅躍躍欲試的表情,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吳笑風落在了樹梢上,腳下的樹枝不斷起伏,月光照著夜空,明亮異常。
吳笑風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眾黑衣人,仿佛看到了一箱箱的銀子,他已迫不及待地跳下樹枝去。
但是,很快,他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保持了,他已動起了自己的身影,不斷穿梭于眾人身邊,不斷將手放在身旁之人的脖頸一側,感受對方的生機。
燕林雪見狀,道:“發生了何事?”
吳笑風已查探了十一個人的身體,他只好直起了身來,道:“恐怕我們又上了一次當。”
燕林雪聞言,急忙上前,翻起了一人的身體,卻發覺那人的腦袋,已然垂落了下來,只是片刻間,他便放下了,然后又翻起旁邊一人的身體,又馬上放下,直到第六人的時候,他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站了起來。
他看向吳笑風,道:“他們都已死了。”
吳笑風只好苦笑,道:“本來還想著,馬上可以知道那人是誰,不料,卻又被那人搶了先機。”
燕林雪道:“看來我們本不應該在湖邊等他的,卻不想他潛出水之后,第一時間竟不是離開,而是回來滅口。”
吳笑風道:“如此一來,我卻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連自己帶來的人,竟然殺的一個不剩,看來,這幾十號人的性命對他來說,還沒有他隱藏的身份來的重要。”
燕林雪聽聞不由地沉默了起來。
他們今夜出現在了九曲溪,已然便是上了一次當,雖說是吳笑風帶著他自愿來上當的,但無論如何,上當便是上當。但是,這一次,卻不是他們自己想上的當,而是真的上了那黑衣人的當。
吳笑風突然道:“先且隨他去吧,既已不能知曉,又何必強求,我們今晚可是還有另一場約要赴的。”
燕林雪聽后道:“可是,已經子時了,我們在一個時辰內怕是不能趕到露水賭坊里去了吧?”
吳笑風笑了,道:“既然他約我們前去,若是連大門不讓進,豈非是寒了客人的心。一個人若是請人做客,卻不讓客人進大門,那他必然不會有什么朋友的。”
燕林雪道:“幸好,你和他總還算得上是朋友。”
吳笑風騎上了來時的那匹馬,調轉馬頭后,有些得意的道:“幸好,我這個人總是愛交朋友的。”
兩匹馬在沿著小溪的邊逆行而上,卻是一路往北而去。夜間的林子,與白日間相比,顯得無比幽靜,只聞得絲絲蝙蝠的叫聲,卻很快淹沒在達達的馬蹄聲里。
不知不覺間,吳笑風與燕林雪策馬奔馳已過了一個時辰,他們也早已從九曲溪的林子離去,在一條往北的大道騎行了很遠。
忽然間,吳笑風不再沿著大道騎行了,他稍撥轉馬頭,胯下馬兒便已順著右側的一條小道奔跑了下去。
月下縱馬,肋下生風,燕林雪突然覺得,這或許還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約莫在小道上行了半個時辰,吳笑風停了下來。燕林雪見他已丟開了手中的韁繩,任由馬兒自己去吃草,便明了,他們或許已經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他停下馬來,抬眼望去,只見眼前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山上卻無高大樹木,只隱隱間生長著矮矮的桃林。
桃林中央,隱隱傳來清脆的風鈴聲。
燕林雪感到詫異,難道露水賭坊便位于這桃林之中?但未等他出言問詢,吳笑風已然徑直走上山坡。
隨著二人來到鈴聲之處,燕林雪不由已苦笑了,原來風鈴竟是從一座山神廟上發出,更令人訝異的是,眼前的這座廟,明顯已是年久失修,破落無比,仿佛下一刻便要塌陷下來。
燕林雪看著眼前的破廟,不由地問道:“我們為何來到此處?”
吳笑風回道:“自然是赴約。”
燕林雪無奈:“可此處別說是賭場了,就連尋常建筑,也不見一個,只有這一座馬上要塌的破廟。”
吳笑風道:“此處若有別的建筑,露水賭坊便也不會在此處了。”說著他便已轉向廟后而去。
廟后也是一片桃林,桃林邊緣有一口井。燕林雪疑惑,此處無人居住,為何有著一口井,難道是桃林主人專門挖來澆灌桃樹所用,可又為何偏偏要在這半山腰挖一口井。
正在燕林雪疑惑間,卻發覺吳笑風已走到了井邊,他竟松開了安置在井口,用來打水的轱轆上纏繞的繩子。
“你要在此間打水?”燕林雪不確定地問道。
吳笑風緩緩道:“誰也未規定,放下井上的繩子,便一定是要打水。”
燕林雪道:“可若不打水,你放繩子何用?”
吳笑風笑了笑,道:“有的井是用來打水的,而有的井,卻是用來進門。”
燕林雪突然懂了,卻難以置信地道:“莫非露水賭坊,便在這水井之中?”
吳笑風道:“水井里當然裝不下偌大一個賭坊,但它卻可以作為一扇門來用。”
燕林雪道:“一扇門?”
吳笑風道:“沒錯,一扇門!這個世上有著各種各樣的門,有的門是方的,有的門是圓的,有的門是折疊的的,也有門是旋轉的,所以,當然也允許有的門是一口井。”
燕林雪無話可說了,他也已用不著再說。
吳笑風卻已握住繩子,向著井內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