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笑風平時很愛坐著他的那輛馬車游玩或訪友,但他此刻倒是寧愿去騎馬,或者是走路,只因古茗雪正在馬車中與他喝酒。
古茗雪一向是個文文靜靜的姑娘,同時又是個脾氣很好地姑娘,就算是生氣時,也不會大聲的說話,至多會擰一下別人腰間的軟肉。
可是這項技能,江湖中只有吳笑風才有體驗的機會,別人就算是想體驗一下,卻連一絲絲的機會也沒有。
車子在老趙的手中,行駛的總是很平穩,即使此刻行走的路并不是難么平坦。通向能夠藏人的地方的道路,通常都是不怎么平坦好走的。
吳笑風倚靠著車后壁,用手摸著鼻子,好似鼻子上有個蟲子再爬,癢的讓人受不了。
他的鼻子上當然沒有蟲子,但卻有著一縷頭發。頭發的主人,自然是古茗雪。
古茗雪就倚靠在他的身上,撩起一縷自己的頭發,在他的鼻子上來回擺動。
吳笑風卻不想再喝一杯酒了,他便只好握住了她的手,忍不住道:“現在你總該可以告訴我我們正要去哪里了吧!”
古茗雪道:“我們這不是正在去那里的路上嗎?”
吳笑風道:“可是我還是想現在就知道。”
古茗雪笑著道:“可以啊,只要我心情好了,便立馬告訴你我們要去哪里。”
吳笑風道:“難道你此刻心情不好?”
古茗雪道:“無論是誰,與一個悶葫蘆一起坐車,想來都不會有好心情的。”
吳笑風道:“誰是悶葫蘆?”
古茗雪道:“自然是你。”
吳笑風只好又摸了么鼻子,無奈地道:“我究竟是大壞人?還是悶葫蘆?”
古茗雪笑道:“兩樣都是,不過你更是一個大傻瓜。”
吳笑風發現他此刻卻又多了一種身份,只好閉上嘴巴。
古茗雪卻是想坐實他的“傻瓜”身份,又道:“你若不是一個大傻瓜,又怎會看不出我們正在去哪里?”
吳笑風不由地坐起了身子,掀開車簾望向窗外,只見隨著馬車不斷前行,道路兩側的樹蔭正不斷地往后退去,盛夏的蟬,卻是異常地活躍,“滋……滋……滋……”的聲音不絕于耳。
吳笑風認出了這條路。
吳笑風放下了簾子,坐了回去,拿起腳邊的酒壺,喝下一口酒,又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說的沒錯,我果然不是怎么聰明。”
古茗雪笑得如同涼風輕撫的蓮花,嫣然道:“人人都說吳笑風是江湖中最聰明的人,今日看來,傳聞卻并不是那么的靠譜。”
吳笑風苦笑道:“無論是誰,與你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時間長了,都會變得不怎么聰明。我當然也不會例外。”
古茗雪道:“哦?那你知道我們此行去往何處了?”
吳笑風道:“其實我早該想到的,論到藏人藏東西,誰又怎么會是老鼠的對手呢?何況是一只生活在黑暗里,從未見過光的老鼠。暗處不正好是他的天下嗎?”
古茗雪道:“你已知道了他們在哪里?”
吳笑風道:“我若再不知道,豈不是真的變成了一個大傻瓜。”
江湖中有一只很出名的“老鼠”,凡是老鼠,都會在地下打洞,建造自己的窩,當然這一個也不例外。
因為他是江湖中最為出名的“老鼠”,所以他住的地方便被人稱為“老鼠窩”。
“老鼠窩”卻不是真的一個很小的老鼠洞,相反,它不僅不小,而且還很大,足足有一個鎮子那么大。所以,“老鼠窩”便是“老鼠鎮”。
“老鼠窩”是修建在一片密林里的一個鎮子,并未與外界連通,因為凡是想住在那里的人,都絕不會再想回到外面去。所以,要是有人想藏匿自己的行蹤,那去“老鼠窩”絕對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了。吳笑風想到這里,不由地嘆了口氣。
古茗雪便問道:“你為何要嘆氣?”
吳笑風道:“只因馬上我們就坐不了馬車了,想到走路,我的頭就不由自主地大了。”
想要去“老鼠窩”,自然是坐馬車去不了的,何況是他的那輛比尋常馬車都要大的車,更沒有路可供行走的了。這也是“老鼠”多次邀請吳笑風喝酒,他都未曾前去赴約的緣由。
古茗雪看著他,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那便是,一個長著一顆好奇欲那么強烈的心的人,為什么卻偏偏是一個實打實的大懶人?”
吳笑風笑道:“正因我是個懶人,所以才想著去一些不同的地方,看一看不同的風景。”
說話間,馬車卻已經停了下來,老趙轉過身來,道:“公子,古小姐,前面已經沒有了路,你二位只能在此下車了。”
吳笑風與古茗雪躍下了馬車,看向前方。前邊赫然是一處斷崖,又有小河從崖上掉落,形成了一個直立的瀑布。
此刻他們正位于瀑布的前方,周圍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木,盤根錯節,林間傳來水流的回響,和蟬的尖鳴。
吳笑風想來,老趙能把車趕到此處,想必已經十分地不容易了。他便回首對老趙道:“我二人從此地步行前往,回來時間不定,你便先把車趕回客棧吧。”
老趙拱手稱是,便將馬車調頭趕回。
古茗雪看著眼前的斷崖,感慨道:“世人想必怎么也不會想到,如此與世隔絕的茂林里,竟然會藏有一個鎮子。”
吳笑風回道:“這也正是‘老鼠’在江湖上出名的原因了。他不但善于給自己建造一個窩,還樂于收留各類身不由己之人。
我們一留客棧只是留人住宿,卻不能長久,但他的‘老鼠窩’卻可以永久的住下去。”
古茗雪道:“可惜想在他那里長久住下去的人,必不是什么好人。肯定要么是官府的逃犯,要么是偷盜的毛賊,要么是專門在暗中打架殺人的殺手,總而言之,好人是不會想著去那里長久住下去的。”
吳笑風道:“也還有楊超盛這種被迫無奈之人!”
古茗雪忽然啞口無言了,她卻已經忘了此行來找的人,既不是逃犯,也不是毛賊,更不是殺手,而是一個失去了家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