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殿的玄冰石門緩緩打開，顧冥燁的九層浮屠魔氣充斥著整個大殿，他顧不得自己胸前的血窟窿，扯著云初纖細的手腕，盯著她如今有些陌生的臉龐，低沉著聲音：“既然記得我——你也該知道……惹了我是什么下場！”

　　云初努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身子，咬著嘴唇不發一語。

　　再相見已是滄海桑田，當初在太虛山的正邪一戰讓如今的見面變得分外凄然——特別是對當年的敗者云初來說，被騙了真心，連累了一眾師兄弟的她，對顧冥燁自然是該恨之入骨的——可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感情也一并迸發出來，讓她百感交集。

　　顧冥燁咳了一口血，依舊攥緊了云初的手腕，對于她的淡漠顯得無比憤怒，當年兩個人決裂，她也是這般，若不是因為自己抓了她的師兄弟，她恐怕連話都不會與自己說……手掌微微發力，云初果然疼的變了臉色，兩個人四目相對，她抵死不言。

　　“恨我……是嗎？讓我瞧瞧你有多恨我——”他長臂一覽，將云初拖進懷里，俯身想要吻上她的一瞬間……挨了云初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顧冥燁笑了一聲，震得胸口的傷口一并疼了，他的血染紅了兩人的衣衫，看著像是一朵赤紅的彼岸花包裹了兩人一般，“回來之后，你的力氣也小了——”

　　他依舊兇狠，即使聲音輕柔，可動作談不上客氣，被打之后直接松開了云初的手腕，用手點了下自己止血的穴道。他的魔氣太盛，云初凡人之軀本就柔弱，踉蹌一下，冷眼看著顧冥燁道：“過去五年，你騙起人來還是老一套，顧冥燁，你怎么這么無恥！”她語氣里帶著不甘，戳破此前竹林的事情。

　　“這五年……你還真是玩不膩這把戲——”她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苦笑一聲，“是我太傻了——”

　　顧冥燁眼眸暗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一般：她以為……自己和別的女子有瓜葛？想起那日她問自己為什么不去找香影，顧冥燁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對云初的質問卻不知如何辯白——畢竟五年前，他是真的有利用過她。

　　“你早就認得我——為什么不說？”

　　“說什么？讓你再殺我一次？”云初看向自己前世的尸體，“若能選擇，我希望再不遇上你。”

　　只一句話，就讓顧冥燁徹底發了瘋。

　　“那你想遇見誰？！顏玥？你的好師父？別做夢！”他掐住云初小巧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有我在，你生生世世都只能留在這里！”

　　云初心想，這才是顧冥燁，一如五年前一樣狠厲，陰暗，讓人望而生懼。

　　“為什么留著‘這個’？”她指著尸體，心里生出一絲悲憫。

　　“顏玥時刻想著為你報仇……云初，你說他看到你的尸體，表情會是什么樣？他最‘疼愛’的弟子，死了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他笑得輕快至極，想在講一件得意至極的事情，眼角卻是不由得發酸，心中的痛遠勝過此刻身上的傷。

　　云初想：果然這一切還是為了羞辱她，以及師父。狠絕如顧冥燁，怎么會有心慈手軟這一說呢？

　　“嗯，是啊，我死了，你該是很開心吧。”她低下了頭，像是回憶當年自己死前的一幕幕，很模糊，卻是她人生的至暗時刻。

　　顧冥燁聽她如此說卻是愣住了，那句“你該是很開心”讓他徹底笑不出來了，連偽裝都不行。

　　——不是這樣的。

　　這五年，他等的很漫長。

　　當年，他明明擁有魔界的一切，無上的榮耀、超群的功力、百萬的魔界大軍任他支配……可是、可是站在那榮耀的顛覆，顧冥燁卻總想起竹林里那個等他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