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黎微微一滯，沒想到林軒竟然如此大膽，絲毫不慫，直接選擇了正面硬碰硬。

　　《天亮了》這首歌是宋妍唱的，他當然希望歌曲銷量能高一點，成績越好，對宋妍的事業也有助推作用。

　　當下沉默了兩秒鐘，楊黎再次勸道：

　　“林老師，我也對你的歌曲的質量有信心，誠然，你創作的三首歌的確曝光度已經夠高了，但蔡凡的那些腦殘粉的確很瘋狂，和蔡凡正面對打或多或少會對銷量有一定的影響。與其那樣，還不如避避風頭。”

　　林軒搖搖頭，道：

　　“的確會有一些影響，但我相信影響不會很大，既然如此，我就和蔡凡碰一碰，讓我們來看一看。到底是作品重要還是人設重要。”

　　對他來說，這幾首歌熱度在那里擺著呢，就算銷量受到一點沖擊，他也肯定能賺一大筆錢。

　　既然無論如何都能賺錢，那他愿意和蔡凡碰一碰。

　　對林軒來說，當然堅定不移的認為作品是第一位的，那他愿意冒一點風險去證明這件事情。

　　哪怕失敗了也沒什么，那點利益他愿意犧牲掉。

　　林軒上輩子努力追求音樂夢想，曾經那些偉大的唱片讓他深深感動，他相信好音樂的力量，骨子里還是有點文藝青年的擰巴的。

　　他這樣的選擇，其實也不稀奇。

　　上輩子賈樟柯導演的《三峽好人》獲得了威尼斯金獅獎，在國外賣版權已經盈利了。

　　沒有了太多票房的壓力，賈樟柯做了一個非常有個性的選擇，讓《三峽好人》和張藝謀的《滿城盡帶黃金甲》同一天上映。

　　用科長的原話來說，就是想看一看，在這個人人都追逐黃金的時代，有多少人關心好人。

　　林軒的選擇也一樣，在這個粉絲經濟的時代，人們都迷信流量，他想要看看好作品能不能打出一片天！

　　當然，與科長非常文青，結局已經注定的飛蛾撲火相比，林軒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把握的，能和蔡凡掰一掰手腕。

　　電話那頭，楊黎摸著下巴，輕輕嘆息一聲，道：“林老師，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多說了。

　　作為風行唱片的總經理，我一路親歷了樂壇的黃金年代，見證了曾經那些好唱片層出不窮的時期。

　　互聯網到了繁盛期后，現在可以說是音樂圈最混亂的時期，口水歌泛濫，流量歌手看似賣音樂，其實是在賣人設，偏偏還能夠雄霸榜單，一片烏煙瘴氣。

　　對此，對我個人而言，當然是看不慣的，但又感覺有點無奈。

　　要是你這次這幾首單曲能夠在和蔡凡的對碰中獲得成功，無疑能夠給那些默默認真做音樂的人注入一針強心劑。

　　我非常希望你這幾首歌能夠獲得巨大成功，我相信不止是我，所有認真對音樂，希望華語音樂走上正軌的音樂人，都希望你能夠成功，證明好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林軒微微一笑，道：

　　“楊總言重了，照你這么一說，我肩上的擔子好重啊，我沒想那么多，我只是作為一名音樂人，想證明一下音樂的價值而已。”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企鵝音樂那邊的負責人也打來了電話。

　　說的事情一樣，說蔡凡也選擇了在15號發專輯，意思林軒要不要把上線日期往后調一點，林軒沒有答應。

　　之后，企鵝音樂的負責人說15號肯定要把網站最好的推薦位置給蔡凡，只能給林軒次一等的推薦位。

　　林軒表示理解。

　　畢竟，林軒的歌曲雖然受到了網友的廣泛肯定，但他本人是一名獨立音樂人，沒有真正的進入主流音樂圈，蔡凡背靠娛樂公司，掌握的資源肯定比他要多，企鵝音樂也和蔡凡所屬的娛樂公司有深度合作。

　　兩人一塊上線，推廣資源方面肯定要偏向于蔡凡。

　　企鵝音樂還是很有誠意的，表示如果林軒把上線日期往后調一點，一定會給他最好的推廣資源，但林軒笑著說不用了。

　　……

　　8月14號，單曲上線在即。

　　林軒發布了微博，宣傳了自己的三首歌。

　　韓靈和宋妍也第一時間轉發了林軒的微博，兩人更是寫了一篇長文，宣傳林軒的幾首歌。

　　李壁等和林軒關系好的獨立音樂人，也紛紛在微博上幫林軒宣傳。

　　然后，李壁和張非等人都打了電話過來。

　　“咋啦，壁哥？”

　　“小林，真是有你的，別人一看要和蔡凡對上，都紛紛推遲了上線日期，你卻擼起袖子和他正面對著干，這事兒做的，爺們！”

　　“嗨，我就是想瞧一瞧，流量的神話是否那么堅不可摧。”

　　“其實，業內很多人，早就對那有人設無音樂的情況不爽了，只是為了銷量和利益的考量，不敢和那些粉絲眾多的流量藝人硬碰硬，當然硬碰硬也的確贏不了。你就不一樣了，你這幾首歌的熱度在那里擺著呢，和他們碰一碰也可以。”

　　“哈哈，管它能不能贏，我只是想表明自己的一個態度，很多人認為結果很重要，但對我來講，態度也很重要，沒有態度就沒有作品了。”

　　“的確，音樂人首先要有態度，有自己的審美標準，才能引領聽眾的審美。我們其實說白了也就一廚子，廚子就要對自己做的菜負責，不能喂顧客吃屎啊。”

　　……

　　“非哥，你咋也給我打電話了。”

　　“你這不和蔡凡硬碰硬了嗎？這事做的牛逼啊，哥們當然要打電話和你聊兩句啦。”

　　“那些天王天后進入了創作低潮期，其他歌手不敢和蔡凡硬碰，或者說背后的唱片公司不允許和蔡凡硬碰，那就讓我來試一試吧。”

　　“這樣做可能會讓你銷量少一點。”

　　“嗨，少不了多少的，失敗了大不了少賺兩個錢，要是贏了，能夠證明作品比人設更重要，能夠證明這件事，會讓我很爽。反正無論如何都能賺一大筆錢，那我寧愿犧牲一點利益，讓我自己爽。”

　　“哈哈哈，你這話說的真是對我的胃口，沒錯，自己爽更重要。當然，如果你能贏，爽的不是你一個人，所有認真做音樂的人都會感到很爽，那將會證明自己一直堅持做的事是有意義的事。”

　　……

　　林軒的微博發布沒有多久，也引起了網友們的議論。

　　很多網友也關注著音樂圈的事兒，紛紛評論。

　　“臥槽，林老板很有性格啊，蔡凡是現在的頭牌流量歌手，腦殘粉眾多，原本幾位也定在15號發專輯的歌手，一看蔡凡要發第一張單曲，都紛紛說專輯制作出現問題，時間向后推移，只有林老板毫不動搖，這是要選擇正面剛啊。”

　　“林老板，好剛一男人，我喜歡。”

　　“切，林老板的歌曲質量在那里擺著呢，為什么不能正面剛，我支持林老板，專輯今天晚上12點上線后，我立刻就去買。”

　　“我也會去買的，至于蔡凡，唱的是什么鬼東西。”

　　“大家都要去買林老板的歌啊，這樣的音樂值得我們花錢。”

　　“……”

　　林軒當初說的那句“如果失去了批評的自由，那贊美將毫無意義”，這句話之后被網友們廣泛用來懟小鮮肉和他們的那些腦殘粉。

　　關注林軒的人，一直以來都是因為作品而喜歡他，擁有和林軒類似的審美取向，自然不喜歡那些流量歌手的音樂。

　　所以，在林軒的微博評論區，對于林軒做出的決定，網友頓時嗨了，紛紛為林軒搖旗吶喊，表示一定會去買他的專輯。

　　不過，林軒畢竟是一個沒有沒有真正進入主流音樂圈的獨立音樂人，背后也沒有娛樂公司，他的這點陣仗相比蔡凡還是要差的遠了。

　　蔡凡在微博發布了自己新歌的宣傳mv，很快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分分鐘就上了熱搜。

　　很多著名的綜藝節目主持人，很多和蔡凡有過交集的歌手，都紛紛轉發了蔡凡的專輯，那些和蔡凡所在娛樂公司有密切合作的明星，也都很給面子，一片轉發叫好。

　　蔡凡的微博還發了一個祝賀的短片，短片里面有很多娛樂圈的大明星，都紛紛面對鏡頭，對蔡凡的第一張單曲上線表示祝賀，預祝他單曲大賣。

　　相比之下，林軒那邊的反應就顯得非常寒酸了。

　　林軒坐在電腦前，看著微博上關于蔡凡的種種消息。

　　他看到有好幾個很有實力的創作歌手都為蔡凡的單曲點贊，說蔡凡為這張專輯做出了多少努力，準備了多久，在國外請了非常著名的制作人，用的非常專業的錄音室，制作非常精良等等。

　　還有一些樂評人也紛紛從造型、概念、舞蹈等方面來夸獎蔡凡的單曲。

　　嗯……那些創作歌手和樂評人其他都說了，唯獨沒有提到音樂。

　　真是……好幽默啊。

　　林軒看著微博，整個人都給看樂了。

　　資本的力量真是強大，也真是難為這些人了，在音樂上實在找不到夸贊的地方，只能從制作等其他方面找縫隙去夸。

　　林軒點了一根煙，由衷感慨，這年頭錢難賺，大家都不容易，明明是一坨屎，還非常說屎好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蔡凡的微博下面，一眾粉絲瘋狂吹捧。

　　“哇，我家凡凡真是太厲害了，這個舞蹈真是太棒了，好帥啊。”

　　“哥哥，太好聽了，我要炸了。”

　　“啊啊啊啊啊，太帥了，愛你！單曲大賣！”

　　“哥哥的專輯上線了，我一定去買，買好多張，送給朋友。”

　　“哥哥加油，終于到了開花結果的一天，希望你的努力被全世界看到。”

　　“哥哥，我們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后盾。”

　　“……”

　　林軒選擇和蔡凡正面剛的消息，在網上自然迅速傳播了出去。

　　很多蔡凡的粉絲都來到林軒的微博評論區評論。

　　“這《活著》唱的什么鬼東西？一點都不時尚，太土了。”

　　“這幾首歌我真是欣賞不來，傻子才會去買。”

　　“敢和我們凡凡哥哥硬碰硬，誰給你的自信。”

　　“……”

　　當然，喜歡林軒的粉絲也不甘示弱，紛紛罵了回去，評論區吵得火熱。

　　雙方的粉絲你來我往，爭得不亦樂乎，很多群眾默默吃瓜。

　　林軒實在看不下去了，更新了微博，只發了一句話，“讓時間來給我們答案。”

　　是的，林軒相信好作品是有生命力的。

　　就算他這次和蔡凡硬碰硬輸了，但不意味著他的歌曲就輸了，能夠流傳下去的作品才是好作品，相比蔡凡的歌，他相信他的那些歌曲更有生命力。

　　……

　　橙天娛樂公司。

　　會議室里面一片歡笑。

　　“這個林軒也真有意思，膽子倒是挺大的，竟然敢和蔡凡一塊發片。”一名濃妝艷抹的女人笑道。

　　橙天娛樂的總經理笑呵呵道：“其實，林軒的才華有目共睹，的確是個狠人！可是，他選擇錯了對象，想和蔡凡硬碰硬，他還不夠格。”

　　一名中年禿頂男子笑道：“這個林軒年輕輕輕，倒是很有性格，外界說他不慕名利，如今看來還真是這樣，和蔡凡對打，他的專輯銷量肯定會受到沖擊，但他卻毫不相讓。”

　　“不慕名利？呵呵，有些獨立音樂人就是這樣，一副自己是藝術家的樣子，清高自傲，可清高不能當飯吃，錢才是最重要的。”

　　總經理不屑的哼了一聲，道：

　　“我們是做娛樂公司的，什么能賺錢做什么，潛心做音樂費時費力，你看那幾個天王天后，好幾年才能憋出來一張專輯，雖然銷量很好，但是他們那些人很不好控制，很多安排的綜藝節目都不愿意上，有錢都不賺。

　　還是這些小鮮肉小姑娘好啊，愿意上綜藝愿意接各種活動，粉絲也愿意為他們買單，綜合起來，賺的比那些天王天后還要多，至于作品能不能流傳下去，我不在乎，那些粉絲也不在乎，管他呢。”

　　聞言，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總經理雙手抱懷，笑瞇瞇道：

　　“我就是一商人，不懂音樂，但我懂怎么賺錢，那些天王天后是很有地位很有逼格，但說到為公司賺錢，還是這些小年輕們在行啊。”

　　……

　　林軒和蔡凡的對打，在音樂圈算是掀起了一片波瀾，引發了很多人的關注。

　　時間流逝，到了15號零點，在眾人的期待中，兩人的專輯終于如期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