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將謝陽從夢境中帶回的,非是陽光,倒是他一直厭惡至極的小鬧鐘。
又是嶄新的一天,雖然整整一晚都在夢中掙扎,但謝陽此時的狀態還是很不錯的。
因為很少得見陽光,前天晚上他洗的衣服,到現在還是濕溜溜的。
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謝陽總是能夠從中發現優點和缺點。他嘆了口氣,刮了刮胡子,不過沒有刮的太干凈。
提上陪伴好久了的紅色水桶,騎上他的自行車,謝陽便出發了。在路上,他不停的哼著歌,有控制不住的跡象,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沉思其中好大一會兒,卻以失敗告終,他想不起來縈繞在腦海中的旋律究竟是從哪里得知的。
抵達目的地,謝陽把自行車停靠在自認為比較安全的地方且鎖好。
這個季節的海風吹在人的身體上,是暖暖的。風在停歇,不愿咆哮。海浪不停地沖刷著沙灘,謝陽剛留下的腳印,很快便消失不見。
太陽升起了,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海上一片金色,茫茫無垠的大海,在視線的那一頭,正是太陽升起的方向。謝陽在沉浸這份驚世的景象時,心底竟升起了逐日的念頭。
傳說中的夸父,逐日之前,在百種令他最終跨出腳步,下定決心的原因中,是否有過與他相同的動機?哪怕只是一念!
這片沙灘不是謝陽的止足地,他的目標在更遠的地方,沿著這里往前走遍到了。
那是一片礁石攤,形狀各異。慢慢走近,便能看到不少的趕海人。
有結了婚的婦女在打著海蠣、有成年人穿行在險峻的礁石上、步伐輕盈、有年輕人在這里尋找樂趣,即使生在海邊,他們仍然對海貨不敢下手。
最令謝陽羨慕的,還是那些卷水車的人們。之前謝陽打聽了,一輛卷水車價值不菲,于他來說,只能望而卻步。
陽光的溫度有了衰減之勢,這時已經是下午了。今天的收獲幾乎為零,只抓到兩只石頭蟹,它的價格在此時是偏低的。
不過謝陽也并未對此而感到沮喪,類似的情況,他有過好多,凄慘時辛苦一天也只是尋到丁點七七八八的螺。
兩只石頭蟹,謝陽沒有打算賣掉,而是自己回家做了吃掉,味道只能說是一般不錯。
時間相對而言還算早,考慮再三后,謝陽出了門。
大商場里擺著的商品很多,同時也不便宜。愿意在這種地方逛的,大學生占了很多,謝陽不覺得獨自一人有什么。很多店面的服務者對他招手,大肆宣傳吹捧自家的‘珍品’。
回到家后謝陽的手腕上便多了一塊可以放水的手表,價格還不便宜,花去了謝陽好幾天的工資。
失去時間,這無疑是要脫離一切。
......
福旺超市里,較兩天前相比,似乎并未有太大變化,仍然是一男多位女性,可改變的哪止一星半點兒!
這是李子豪真正意義上的上班第三天了,新鮮感還沒有被沖刷掉。這三天的早晨,他的臉上一直洋溢著自信滿滿的笑容,他認為自己的笑容會永遠持續下去。
第一天,李子豪的賬錯了近百塊,幸好店里有規定,首日的賬是不算的,不然李子豪就想跑了,這太嚇人了!第二天就正常了,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夠細心,就不會出錯。
昨天張姐帶幾個人把一直放置在閑處的另一張收銀臺搬來了,在李子豪下班的時候,柳清清就在另一張收銀臺處上班。因為這些,柳清清上班的時間又被改變了。
中午回家時,柳清清恰巧碰到了張姐,張姐隨意問道:“中午還回家嗎?前幾天不還留在這兒?”
柳清清搖搖頭,“家里做的飯的。”
張姐嘆了口氣,她清晰的感覺到柳清清這些日子在這里并不開心,也不再像之前大大咧咧的模樣,反倒經常沉默了。接觸的久了,她還是覺得心疼的。
買回了飯,張姐對自己的丈夫道:“要不要在給咱店里多招兩個人?一個守在店門口,一個補上空缺的收銀的位置,或者我去也行。這兩天客人們見到我,好多都在嘮叨說結賬效率太慢的事情。”
老板的咽下嘴里的米飯,用指甲劃下掛在嘴角的米粒,“雖然這些日子營收不錯,可還是一步一步來吧。如果上升比率能維持下去,再招幾人擴大下規模也是可以的。”
這三天因為謝陽的離開,楊焱與李高霞,靈秀姐與芝姐就又有話題來講了。她們好奇謝陽怎么說走就走,也直到張姐站出來,解釋說是因為謝陽實在不適合這份工作后,人們才明白,原來謝陽時被辭退了。聯想后,她們不由猜測秀琴也是被以相同的原因辭退的。
三天過去,李高霞發現楊焱對工作的熱情已遠不比實習期的那兩天了。楊焱在家也說,這份工作遠比她想象中的無趣的多。
自張姐不再拼命上班轉為有事無事到店里轉悠,像是監工的工頭。見到有人偷懶或是過長時間的聊天后,她就會警告。
下午來到,柳清清依然帶著倦意,今天她是早班,清晨很早便到了,下午來的也挺早,李子豪與她相反。早晚班輪換,她是挺煩的,尤其是想到下午還不容易早些下班,可到了晚上卻又要回來開會,她就感到頭疼。
柳清清是覺得從一個月前,自己便諸事不順,似乎沾染了煞星。家里出了事故,經濟出了問題,緊接著是自己的姥姥去世,這一度讓她的媽媽崩潰,再后來,謝陽也走了,她開始覺得上班無趣。
店里新購了很多啤酒,今天下午送到,點過貨簽好收據單后,張姐恰好來到。
送啤酒的,是中間商,他們負責聯系和運送貨。正好遇到正主,送貨的兩人可開心了,其中一人把肩挎包的拉鏈拉開,從中找出屬于福旺超市的幾張,“聯系著送了幾次貨,一共100件的啤酒,還有20箱飲料,拖了有些日子了,該結賬了吧!”
張姐笑了笑,“到辦公室去,我們老板在上面,讓他給你們算賬吧。”
“好嘞,好嘞!”送貨的人一聽錢有著落,笑的可開心了。
下午值班的是靈秀姐和芝姐,和柳清清與李子豪一樣,她們生鮮上也改為早晚班輪替了。
見到張姐來到店里,工作的人頓時持起百分之二百的認真狀態。
在店里大致巡視一遍,張姐回到收銀前臺,柳清清覺得她要對自己說些什么,卻還是沒有開口。
......
有了手表,明確了時間,在外趕海,謝陽就不再覺得著急了。
今天是個日麗的日子,只是并不風和。聽位和他一樣提個水桶在海邊尋貨的大叔說,這天氣糟透了,沒法出海,搞不了大事。
僅個人來說,謝陽對海鮮沒有太大欲求,很多時候也不關注。從這一世就不一樣了,畢竟他算是涉足這一行了。
缺少設備設施,雖然降低了成本,風險也少了許多,但能獲得的收益的上限同時也降低不少。
謝陽的腦海中,一直有著一個片段,是一艘民用木船的殘骸被拍打到了海岸上,在旁邊還有著一具冰冷的尸體。謝陽見到的時候,死者的妻兒正抱著他哭,那撕心裂肺的哭聲聽著讓人揪心,甚至還有兩位死者的尸體沒有被發現。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也不知怎樣了?
出海的風險很大,尤其是在大風大浪天氣,政策里也是不允許出海的,可總會有漁民按耐不住。
在礁石上穿梭時,謝陽遇到不止一位同行。海邊的空氣比其它地方都要清新,總是能讓人心情大好,可大風天氣就不是了。
每位他見到的趕海人,謝陽都會笑臉相迎,有時也會打招呼,年前他就有這樣的習慣了,謝陽自認為這樣可以更容易與別人相識熟悉。
謝陽見到了位頗為奇怪的大叔,這位大叔臉上刻滿了皺紋,有著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起來是位資歷頗深的趕海人了。這些不足為奇,大叔的面目平凡,但笑起來卻十分和善,能讓人由心上覺得暖意。謝陽走近,笑著打了招呼,可看到他的水桶,謝陽忍不住問,“怎么里面擱了還幾塊的石頭,還都不小?”
大叔笑著回答:“喜歡收集石頭,喜好,喜好而已!”
謝陽詫異道:“喜歡什么樣的石頭?比如圓的、橢圓的,或者是其它的一些?”
水桶里除了幾塊石頭,還有兩條鰻魚,大叔不敢把這些石頭拿出給謝陽看,“哪像你說的,我就瞧著哪塊石頭順眼,就把它放到趕海用的水桶里,捎著一塊帶回家去。”
“那你把這些帶回家,是準備做什么?”謝陽問道。
“現在還沒想好,就是喜好而已,我的家里像鵝卵石都堆成小丘了。等以后把家里的小院再修一下,看哪里合適,就把石頭一塊,當成裝飾品也挺好!”大叔用本地的口音回答。
謝陽笑了笑,心里想道:“真好啊,謀求生計里,能有喜歡的事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