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床上費力地坐起來,靠在墻角,毫不避諱地說道,“是智才方丈說,讓我不必留何殊畫的活口,我本來已經要殺她了,結果轉念一想,好好的一個美人突然隕落世間,未免太可惜了些,于是我就……”
啪!
一道重重的掌印用力揮在他臉上,智衣臉色難堪地看著她,“你有病?你憑什么打我?”
“你一個太監,臨死之前還想著糟蹋女人?要不是輕潯急著送何殊畫回三王府,你恐怕也不敢醒過來吧!”
輕潯才剛下山沒多久,他就好巧不巧地醒了過來,恐怕輕潯要是還在這,這個卑鄙的男人會閉著眼睛裝死到他離開。
“主持,智才方丈讓我做的事,我不敢不從啊。”
他得意地扯了扯嘴角,仿佛篤定眼前的老女人不敢把他怎么樣。
可實際上,她確實不會對他怎么樣,但是從他嘴里聽到的這些話,讓她心里很不舒服。
智才平常是多么成熟穩重的一個人,他怎么可能會置何殊畫于死地,難道他不清楚何殊畫是丞相之女嗎?!
“智衣,皇上還在世的時候,你和智才見到我都是要叫一句‘娘娘’的,就算如今已經改朝換代,你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個太監。”
她涼涼地瞥過去一眼,這種渾然天成的上位者氣息讓智衣紅了眼眶,“你……!”
他粗吼了一句,“你給我住口!”
他成為閹人是形勢所迫,現如今前朝皇帝已死,從他住進這間寺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是太監了!
“住口?智衣,以你的身份,沒權利跟我大吼大叫!”
她氣得有些發抖,因為她沒想到,平常這么油嘴滑舌的一個人,背地里卻有如此陰險狡詐的一面。
人心向來不可測,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對他悲憫地說一句,“智才吩咐你去做這件事,根本就沒打算留你活口,也許等我離開這間房之后,你很快就會沒命了。”
這么淺顯的道理,智衣卻偏偏不信。
他嘲諷地看了這個老女人一眼,“方丈對我很好,他絕不會因為區區小事而要我性命,不勞主持費心。”
他比了個慢走不送的手勢,主持騰地站起身,“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也不需要再擔心什么,好自為之吧!”
她用力摔門而去,智衣很是滿意地看著她這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這個老女人的兒子害他斷了一條手臂,他沒報復回去已經算不錯了!
別指望他能給什么好臉色!
等老女人走后,過了半晌,房間總算徹底安靜下來。
智衣煩躁地扯過被子,剛想閉上眼睛瞇一會兒,卻察覺到房間里似乎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他。
“誰!誰在偷窺我!”
他壯著膽子吼了一句,警惕地盯著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任何聲音。
他豎起耳朵聽了一陣,除了窗外有清脆的鳥叫聲之外,房間里靜得嚇人。
他一寸一寸地掃射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在確定一切正常之后,他舒了一口氣。
房間里除了他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看來,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