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點白衣,續(xù)弦間,絲絮盡無音。
人若無暇玉人,伴隨著琴聲悠長,細雨綿綿,眼前明明這般詩情畫意,令人沉醉其中,為何這景中主角卻似個傻子?
這一剎那,我甚至懷疑我當時為何會對他動心?那曾有過的情緒在此刻盡皆破碎。果然好樣的,傻得完美,傻得我都懷疑自己的腦子,不覺間,心中已對他避之不及,唯恐這傻傳染到我。
……
“牧清揚,你能不能正常點?我找你有正事!”我沒好聲道。
“哦?”牧清揚眉間一凝,看向我疑色道:“莫非花兮姑娘因為此前之事心存感激,此番特意前來看望在下傷勢,順道商討彩禮事宜?”
彩禮?什么彩禮?
我疑惑不解,卻也不得其中原委,便全權(quán)當作他還未睡醒尚且處于夢中吧。
“牧清揚,我今日潛進聞天閣中,那聞天閣巫公似知曉你父親之事。”
我知道這句話絕對能立刻將他從夢中打醒,果不其然他立馬換做一副急切色詢問我道:“聞天閣?你潛進去了?”
“不僅如此,我還知到了很多東西。”我忙將事情經(jīng)過一五一十與之細說,當然,冥君我并未告訴他。待講完之后已是口干舌燥,便向他討了杯茶解渴。
“四面八方鎮(zhèn)魂諦聽陣?平定公子杜如華和他爹杜燁都在聞天閣?還有個強者?還有那個害你的書雪小蛇蝎?”牧清揚甚疑之色,對我這番話也在意起來。
“對呀,所以我來找你一起去查探查探。”我抿了口茶如是點頭。
這般,牧清揚總算正常了些,與我同坐宗門內(nèi)桌案詳談,那御劍偷襲我之人也便現(xiàn)身。
那人站在牧清揚身后,藍衣飄飄環(huán)抱雙手,面容白皙棱角分明,身材些許消瘦些,負琴而立雖是俊朗少年卻眸間銳利,冷傲孤清姿態(tài)。
見他這般神態(tài),我心中有些不滿方才之事,便道:“閣下一手御劍真是招招狠辣呀。”
這人卻也僅是看我一眼,未發(fā)一言。
不理我?真真孤傲!
不過此刻卻未見他身負一劍,心中有些疑惑便繼續(xù)詢問:“閣下即是御劍高手,怎的未見方才一柄飛劍?”
锃!
只見他一揮手斜視與我,三柄劍已至我眼前懸空定格!劍氣散發(fā)凌厲劍意隱有摧金斷石于覆手之間的氣勢。
好厲害!我甚至未看清他如何出劍,這般速度若他方才盡全力,恐怕我還未反應(yīng)便已是冤魂。
我神態(tài)自若,實際上后背早已拔涼拔涼又不敢表現(xiàn)得太驚恐,畢竟不能辱沒了靈虛觀盛名!只得訕笑道:“真英雄出少年,沒想到閣下這般年紀御劍之術(shù)竟已如此爐火純青!”
“曉云,不得無禮!”牧清揚急色從旁喝道。
不想他仍是一言不發(fā),冷漠之色收回手,那三把劍便收回他身后那琴身之中。
“花兮,他是曉云,曉靈的哥哥,那琴是靈機琴。”牧清揚向我解釋。
靈機琴?曉靈的哥哥?憶起之前嚇了曉靈,我這是自己往懸崖上跑來找死來了?
還好現(xiàn)在曉靈不在,不想這人竟是曉靈的哥哥曉云,若那小妮子告狀,她這孤傲的哥哥不給她出氣才怪。
“厲害厲害!”我訕訕道,心中已開始盤算快些離去才是,便忙給牧清揚講道:“我探那聞天閣中眾人欲加害于你和杜少青一家,我隱約感覺那巫公對你身世有些了解,便急忙尋你前去一同打探。”
雖然查探中并未發(fā)覺對牧清揚多少有用消息,但他既然與聞天閣有牽扯,相必其中另有隱情,我也缺人幫忙,找他就對了!
牧清揚扶額思索一番后,方講道:“既然與我有關(guān),又與花兮姑娘有牽連,我定助姑娘一臂之力!”
“好!就這么定了!走吧!”我彈身而起拽著牧清揚的素白衣袖便欲帶他走。
……
快走快走!這地兒太危險了!
“等等!”
我拖著牧清揚還未踏出宗門,便被一熟悉女子的聲音吸引,瞬時我只覺頭皮發(fā)麻木訥轉(zhuǎn)頭。
那熟悉的淡藍色褶裙,那水汪汪大眼睛的可愛面孔,不是曉靈還能是誰?
“趕緊走趕緊走!”我做賊心虛般拉著牧清揚趕緊跑,卻不想曉靈掠身帶著一副興師問罪之色伸手攔住我二人去路。
完了,這小妮子要找我麻煩……
不對啊!她偷我衣服,鬼婆那里又推我出去,好歹我也救了她的命,我沒找她算賬就不錯了,她攔我莫非還有理了?
這般想來,我便有了些底氣向她嘲道:“喲,這不是那個偷我衣裙的賊人嗎?”
“你!你說誰是賊人!”曉靈一副傲嬌色不認賬指著我問道。
“誰是賊人自己心里沒數(shù)?光天化日竟做出偷看別人洗澡,末了還偷人家衣物,這般作為莫不是賊人行徑?”我叉腰理直氣壯反問。
“偷看?洗澡?”牧清揚眼角抽搐著看曉靈,我還以為他要為我評理,不想他竟一副痛心疾首之色看向曉靈道:“曉靈師妹!你竟不帶我!可惡!”
我面無表情,只將拉著他手的指甲深深沒入他的肉中,待他吃疼不已忙呼知錯方才松手。
曉靈聽之后面色楚楚可憐向牧清揚哭訴道:“師哥,她有什么好的?前不凸后不翹的,長得也沒我可愛,你怎會被她迷了心智?還把我送給你的玉佩弄丟了!你是不是不要你師妹了!”
前不凸后不翹?說的她自己前凸后翹似得!
我趕緊挺胸撅尾,發(fā)現(xiàn)并無甚作用,罷了罷了,青樓女子才搔首弄姿呢,我這小女子這般姿色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師妹呀,這情之一字呢不能勉強,你我二人雖兩小無猜,但奈何天意如此,我自小便與這花兮姑娘有婚約在先,又且能失信于人?”牧清揚痛心疾首之色解釋,就差捶胸頓挫悔不當初。
這模樣簡直他就是受害者一樣,況且我何時候與他有了狗屁婚約?我十六成年之前出山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不過那可憐的一次怨靈事件亦被我忘之八九。
雖然我是對他正常之時有那么一丁點的微不足道的動心,但這關(guān)乎本質(zhì)問題,我便對他甚疑道:“牧清揚,你可得了啊,我何曾與你有過婚約在先?我們不過認識不到一月而已。”
“你看!她都說了你們才認識一個月!師哥你又騙我!”曉靈立馬醋意滿滿委屈道。
沒想到這牧清揚竟然還真有人喜歡,我就不明白這牧清揚有何魅力可言?
這番,牧清揚卻是滿臉痛心與我道:“花兮姑娘,十二年前,花兮姑娘曾在那怨靈之中救得在下,在下早便承諾姑娘今生定娶你為妻,莫非姑娘忘了不成?”
“……”
有這事兒?我無言以對,心中拼命回憶那僅有的一次下山記憶。
好像……是有那么一個傻子……師父從怨靈下救了他,然后師父讓我照看他?就這樣他好像問了我名字然后跟我承諾了一大堆亂七八糟我不以為然的東西……
難道之前我下山時他第一眼問我可認識他時他就已認出我來了?難怪跟粘皮糖一樣。咦,這個人記性太好,記仇肯定也很厲害,要不得,要不得……
我心中嫌棄一番,方不以為然之色向他道:“兒時戲言做不得真,況且那時我也未答應(yīng)。”
“胡說!”
牧清揚突然大喝一聲嚇我一楞,而后義正言辭道:“君子之言當一生履行,若有違背當乃小人行徑!在下斷做不出!”
口丕!
說的他很君子似得,我可還記得青樓小玉兒與他深情對歌呢!便不屑道:“得了吧,快些與我去尋那巫公探探事情才是真。”
“不準去!”曉靈立馬攔在我二人面前,一巴掌將我拉住牧清揚的手打開,方對著牧清揚撒嬌道:“師兄,你不準和她去!我陪你去!”
“師妹,師兄是去做正事,你便待在這靈宗等我回來便是。”牧清揚輕輕拍了拍曉靈腦袋瓜道。
這小妮子真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一起去不就得了?”我隨聲附和,畢竟牧清揚要是被曉靈攔住那我一人可就難辦了,反正多一人多一分安全。
眾人無言……
“也好,多個人多個照應(yīng)。”牧清揚想了想點頭同意。
曉靈雖然面色萬般不愿,但也只是委屈道:“那好吧……”
我暗中舒一口氣,總算解決了面前這個攔路鬼,還好這小妮子沒有找她哥尋我出氣,不過看他哥那樣子連他妹妹也叫不動吧。
牧清揚將目光轉(zhuǎn)向那冷漠臉的曉云問道:“曉云,你去不去?”
曉云冷眼瞥了我和曉靈一眼后,只是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一起去。
真是個惜字如金的人,除了那句“何人在此喧嘩”外,這是我聽過的第二句話,雖然只是一個字,亦是難得呀難得。
……
百里路途,仍是半日便抵達,畢竟幾人都非常人,御空一術(shù)自然游刃有余。
不過我來時已是接近傍晚,此番到這平定城中已至深夜時分四下無燈,我四人便乘著夜色掩護下直達聞天閣外掩去身影。
雖然不敢靠的太近,但擁有陰眼的我即便深夜亦如同白晝,我原以為因為我的闖入被察覺后聞天閣會有所皆備,不想此番聞天閣也只是兩個門丁正昏昏欲睡。
“牧清揚,這聞天閣守衛(wèi)似乎松懈了些。”我疑聲謹慎道。
牧清揚幾人卻是面面相覷,最后牧清揚滿是疑惑看向我道:“花兮,雖此處與那聞天閣不過百丈,但此刻天空無一星子,即便聞天閣輪廓我亦難看清,又如何得知守衛(wèi)松懈?”
好吧,我忘了他們眼瞎……
“我看得清就行了。”我白了他一眼。
“我憶起那時賭石一事,此番看來莫不是花兮你眼睛可透視不成?”牧清揚卻是扶著下巴盯住我的眼睛靠近了瞅著,半晌后繼續(xù)道:“若果真如此,花兮告訴我,你可曾偷偷窺視于我?”
一群砸吧砸吧著嘴巴的骷髏頭有什么好偷窺的?
“行了,怎么辦吧?要不要我們先去打探打探?”我雖懶得理會他,卻也是想征求他的意見,畢竟我是找他來幫忙的,那巫公不難對付,那強者若是出現(xiàn)我可就完蛋了。
牧清揚思索一番后,見我等著他的答復(fù)便開口道:“也罷,我二人先去外面看看再做決斷,你們二人在外等候,見雪凈一術(shù)為號。”
“我也去!”毫無意外,曉靈立馬站出來滿臉不悅攔住我二人。
“那里面可是有很多鬼魂的喲,個個猙獰面孔著就等你這種小女孩進去吸光你的精氣把你變成皺巴巴難看呢,上次我差點就被抓住,你要是跑不快可沒人管你哦。”我比劃比劃陰沉著聲向著曉靈講道,末了還做出驚恐狀。
這曉靈立馬被嚇得面色驚恐,趕緊捂著眼睛縮著身子道:“嗚……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哼!還想跟我斗?上次那鬼婆便將她嚇得不輕,我這般講來她還敢跟來?
于是,也就只有我與牧清揚二人向那聞天閣掩著氣息摸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