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曲悠然的婚事,你可要推波助瀾?”一杯熱茶抿進口中,秦陌微微吐出了一口氣,他本是不喜茶水的,只是近來不知為何,竟也喜歡上了這茶香,大概是王府中那女人喜歡吧,想到此,他那陰沉冰冷的俊顏輕輕柔和了些。
秦傾沉默,秦陌的意思他懂,謝侯爵府和曲丞相府是支撐東湘的半邊天,秦東君封太子時,皇家內定的太子妃就是謝怡伊,可人人都希望謝怡伊當太子妃,唯獨他不想。謝侯爵府功績斐然,唯一能與之一較高下的,便只有東湘丞相府,所以如果太子妃要換人,不是謝怡伊,那就只能是曲悠然。
眼前遞過來一盞白玉水墨的茶杯,他淡然接過,自嘲笑道,“推又如何,不推又如何?我得不到她的心,于我而言,又能改變什么?”
“呵呵?!鼻啬巴蝗坏托ζ饋?,碎出了一片墨色光暈。
“你笑什么?”
“本王不信?!鼻啬爸棺⌒?,茶杯在秦傾手中的茶杯上輕輕砰了下,俊逸的眉間一挑。
秦傾轉向他,臉上那份自嘲仿佛從未出現(xiàn)般消失地無影無蹤,“不信什么?”
“不信你會就這么認命。”秦陌喝了口茶水,裊裊熱氣盤旋而上,他眼角宛若一彎彎月,勾唇道,“畢竟你也是個喜歡把人掌控在手心里的?!?p> 秦傾不可置否,的確,他喜歡的,就是謝怡伊的不受掌控,如果有一天,她當真變的跟小綿羊一樣乖順,或許,他就不會這么感興趣了,因為那樣的人就跟東湘普普通通的萬千女子,沒什么特別的。
“只是你當真懂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謝侯爵府那小姐嗎?”一句話飄然而至,秦傾喝茶的動作略微頓了頓,俊顏沉下。
“你什么意思?”
秦陌視線掠開,聳了聳肩,“字面上的意思。”
秦傾面上陰沉似水,加重語氣道,“說清楚!”
秦陌不語,只是那張俊顏已經(jīng)同樣沉下,眸低波瀾無驚,只是細看之下,有一層皆一層的暗浪席卷。
秦傾一怔,他和秦陌雖是兄弟,但因為生母的原因從小斗到大,卻也從未見過他這般樣子,當下,視線轉移到堂中央,只見又是兩人進了御花園的宴席中,臉色漸漸變了。
“兒臣參見父皇?!?p> “老臣參見皇上。”
兩人參見聲響起,東湘皇帝那雙只顧著看手中酒盞的朦朧眼神剎那回轉,變的精明亮堂,做出一個虛扶的姿勢,“免禮。”
“真是早有準備?!鼻貎A冷笑。
居然是曲丞相陪秦東君一起過來!
握住茶杯的手用力之下,發(fā)出‘咔咔’聲響,就在那白玉水墨的茶杯在瀕臨破碎之時,另一雙手生生地卸掉了他的內力,茶杯‘啪嗒’掉落在面前的桌上,堪堪轉了幾個圈,卻還是完好無損地停住。
他轉頭,印進一雙同樣幽黑森然的墨色眼瞳中,長舒一口氣,“多謝。”
秦陌淡然一笑,“你不是蠢人?!?p> 對!他不是蠢人!
這個時候如果引人注意,恐怕他們二人當真就要接了那早就備好的兩卷賜婚圣旨,不論是他們二人中的哪一個,都是不愿看到的結果。
秦傾食指觸上扳指,清晰的龍紋紋路觸碰下,他亦是邪魅一笑,“秦陌,本王雖然看不慣你,但今天,給你準備了點東西,本王覺得應該有用?!?p> 秦陌眸底笑意更深,“哦?”
高坐之上,東湘皇帝把曲丞相和太子秦東君的位置安排在了身邊最近的地方,慈眉善目地笑著搭話,這邊東湘皇帝開口,宮宴里本來閑聊的眾人都停了下來,皇宮御花園中,除卻皇帝和曲丞相,秦東君和皇后四人,再無他人的聲音。
“嗯?”東湘皇帝和曲丞相交談之余,視線忽然掃視了在席的眾人,只是在秦傾和秦陌的席位上停頓了片刻,須臾哈哈一笑,“怎么?朕今天叫你們來,是來解悶的,不是讓你們悶著的,怎么,都不說話???”
“爹爹跟皇上聊的歡鬧,我們怎好意思打擾。”就在眾人齊齊面色難看不知如何交待的時候,一句嬌笑從宴席中極為不起眼的位置上傳來。
皇帝循聲過去,笑道,“悠然愈發(fā)亭亭玉立了,就是比先前調皮了些。”
曲悠然小臉紅了紅,垂下了腦袋。
“故作姿態(tài)!”秦傾瞇眼間,淡淡地低聲道。
秦陌悄然嗤笑了下,繼續(xù)喝著杯中茶水,倒是沒有做過多理會。
若是所料不錯,明日東湘帝都怕是就有了津津樂道的民間傳聞——東湘雙珠曲悠然聰明過人,以女子之身在宴席上替眾臣和眾家眷解圍,惠目識色,堪得大體。
是真的堪得大體,還是故意演戲鋪路?
無從得知!
“悠然坐到朕身邊來吧?!被实蹘е毼Ⅰ薨櫟拿嫔嫌欣险叩拇葠?。
只不過此話一出,眾人嘩然,曲悠然何德何能?大陸開辟,凡是有資格坐在君王身邊的女子,要么鳳體皇后,要么玉葉公主,哪里有朝中大臣的嫡女坐在身邊的先例?
現(xiàn)在,皇帝竟然是要曲悠然這么一個對東湘毫無貢獻的女兒家坐在身邊?
“這......”曲悠然嬌顏閃過猶豫,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上旁邊的位置不能隨便坐,暗暗皺眉,爹爹先前就說過這次宴會要盡可能彰顯自己的身份,可也不是這般高調啊。
“皇上,悠然坐上來確實不合規(guī)矩,畢竟是老臣的親閨女,不如坐老臣身邊?”
曲丞相和皇帝相視一笑,皇帝叩首,“曲丞相之言,有理,是朕疏忽了,就依照曲丞相所言?!?p> 曲悠然回神一愣,巧笑嫣然地點頭,從原來的位置起身,坐在了曲丞相身邊,原本曲丞相跟秦東君就相鄰坐著,這樣一來,曲悠然的位置就正好是挨著秦東君了,像是刻意被安排過來的般。
“悠然。”秦東君剛開口,就被曲悠然噓聲給壓了下去,秦東君會意,便沉默了下來,兩人各做各的事兒,仿佛是沒有過多交談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