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地之淵,位處地界之極,氣候詭異,風沙雨雪,冰火交加,地形奇貌,多奇珍猛獸,亦多神草靈毒——
“我們——是一塊兒出來的吧?”少年問。
“是呀!怎么啦?”女孩兒答道,頭上兩條羊角辮靈巧顯眼。
“那你也盡盡心幫忙找找吧?”少年雖然嘴上說著,但是估計她是指望不上了。
“有哥哥你在,一個人就夠啦,哪里還會需要我幫忙呢?要我幫忙說不得還會幫了倒忙,給您添麻煩呢!”女孩兒一邊說著,一邊松開合攏的手掌,撲撲——手中飛舞起一只斑斕美麗的蝴蝶。
“我們這次出來是受罰來的,可不是郊游玩耍的啊。”少年又一遍提醒道。
女孩兒小雞啄米般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第四遍啦,不就是抓個地鰍嘛?容易得很——這個我有經驗!等找到的時候你就喊我呀!”
臉上一黑,你不說我都忘了,就因為你積累個經驗,把師傅他老人家的地鰍給抓了烤了,所以現在我們才得在這里這個地方……
越走越深入,知道女孩兒興趣多,少年只好道:“總之這里很危險,沒事你別亂跑,緊跟著我就行。”
“知道啦知道啦……”
好吧——兩個人的罰一個人的受,反正都習慣了嘛……
“真是的,怎么又不見了?”少年看看四周,完全沒了女孩兒的身影,“唉——上一秒才說了知道了,這一刻便沒了身影。”
這里危機四伏,少年當下決定——還是先找人吧……
“你在這里干什么?”少年站在峽谷邊上問。此刻,女孩兒正攀崖而下,小手直伸摘向一株妖艷的靈花,“摘花呀——哥哥你看,它好漂亮啊!我就要夠到手了……”
少年往女孩兒伸手的方向看去,卻是臉色一變,“別碰它!那朵花有毒!”
“哈哈,抓到啦!”少年話音剛落,女孩兒的手便拽到了那株花莖上部位——
“啊啊——好暈呀……”女孩兒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不知不覺松開了手,身體緩緩后墜……
“靈佑!”少年大喊了一聲,同時跳身躍下,及時拉住了女孩兒的手,另一只手攀在崖壁凸起的石塊之上。
咬了咬牙,少年單手用力地把女孩兒拉回自己身邊,凸起的石塊尖削滑利不好發力,少年的動作顯得很是費勁,終于——將陷入昏迷的女孩兒拉了回來,少年趕緊用衣帶把女孩兒綁定在自己身后,然后又伸手去采剛才那株妖艷毒花。
那妖艷之花雖是美麗,卻又帶有劇毒,中毒之人會立時陷入昏迷,不及時解毒的話便會有生命危險!
這種花還有一個奇特之處在于——地面之上的部位帶有劇毒,而地面之下根莖的汁液便能夠解毒。
少年的手上裹著衣布避免直接觸碰到毒花,將它采下后,便立即萃取了根部的汁液送至女孩兒的口中幫她解了毒。
“靈佑,靈佑,你怎么樣了?”少年焦急地問道。
女孩兒的臉色漸漸恢復,但還沒有醒過來。
少年背著女孩兒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快到崖頂之上,突然——手上一松!
少年倒仰望天,面色一癡——這天空怎的這么晴朗?
“啊啊……”
峽谷下,女孩兒率先緩緩醒來,迷迷糊糊間有些疑惑,“這……身下怎么這么柔軟?”
“當然了,因為你躺在我的背上。”這時,少年也清醒過來了,“可以先出去嗎?”
女孩兒睜開眼睛,驚異地看到自己正與地面躺平,而身下那位已經被人形地坑埋沒了……
將少年從坑里拉出來,女孩兒似乎身體已經恢復了,“哥哥你怎么樣了,掉下來的時候一定很疼吧……”可是即使會如此,兩個人一起墜落的時候還是把自己墊在下面……
說著,女孩兒擦了擦少年臉上的泥塵,心中自責不已,要不是自己任性妄為也不會害得兩個人一起掉下懸崖來——都是因為自己,女孩兒眼中淚珠打轉……
“當時我已昏睡,醒來覺已不疼。”少年無所謂的“認真”道,還摸摸女孩兒的頭。
“撲哧!”女孩兒聽著一下笑了,伸手拍開頭上少年的手,“嘻嘻——我就知道哥哥這么強,就是當肉墊也肯定沒問題的,當床墊都很舒服喲!”
“其實還是很疼的……”
兩人看了下頭頂上的石壁,深如萬丈,陡峭光滑,根本不可能再從這里爬上去了!
“我們順著峽谷走找出口吧。”少年當下在前探路。
峽谷下有些地方還是非常寬闊平坦,也不至于崎嶇難行。
“那邊有個噴泉哎!”女孩兒突然驚喜道,馬上跑過去,走了大半天口中也有些渴了。
那個十余丈寬的噴泉泉水汩汩,霧汽騰騰,似乎還是個熱泉。
女孩兒走到近前卻并未感受到蒸熱,伸手觸摸,也嚇了一跳——“冷的?”
真的是冷的,少年也伸出手到泉水之中,真是不可思議——泉水冰冰涼涼,冷冷清清,可是泉中水泡滾滾,分明像是正在沸騰一般!
泉水清冽,入口潤喉,仿佛經流全身的四肢百骸,洗滌穢氣,淌流清明,身心都舒透了一樣。
“好神奇的靈泉水。”
女孩兒忽然叫道:“哥你看!白色的魚,地鰍!”
順著女孩兒指的方向,水中果然有一條碩大的白身地鰍,正自由怡然地游浮著,絲毫沒有注意到靠近的少年和女孩兒兩人。
“真的是啊!”少年也驚喜,找了半天,掉個懸崖就碰上了——所以說,運氣這種東西啊,真是把雙刃劍。
出其不意,少年便出手將水中那條地鰍拘禁在眼前,活蹦亂跳的繞有精神。
“太好了,終于抓到了。”女孩兒高興地說,卻看到水中隱隱還閃過一條白光,再次看清楚——“欸?哥你看,石縫里還有一條小地鰍哎。”
看見那條小地鰍躲躲藏藏的樣子楚楚可憐,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嗚嗚——真可憐,要是我們把它的媽媽抓了的話,小地鰍它就變得孤孤單單了吧?嗚嗚……”
“真的欸,”少年思索著,“要不——我們把它一家都抓了吧?”
“好主意呀!這樣它們就又能在一起了……”女孩兒露出來了悟的笑容。
嚶——!水中小地鰍趕緊換一個躲避之處,可是女孩兒更手疾眼快,伸手拽著小地鰍的尾巴將它從水里拎了出來。
小地鰍瘋狂擺動著尾巴抵抗,女孩兒湊臉到近前,對小地鰍安慰道:“你不要擔心……”
話還未說完,手中的小地鰍便是安靜了下來,對著女孩兒的小臉——竟是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咦——哥它怎么了?”
“可能是太過興奮了吧。”
找到了地鰍,現在只剩下找尋出口出去了,兩人繼續往前走。
過了許久,終于前方遠處出現了出口的亮光!兩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剛欲繼續行進,不料旁邊石縫處突然猛竄出兩道曼長的黑影,血盆大口吞咬而來!
“呀……”
“小心!”
少年拉起女孩兒的手往后飛退,避開突然而至的怪物的攻擊。定睛一看,終于看清了那頭怪物的長相,原來竟是擁有兩顆腦袋的大黑蛇!
蛇身長達數百丈,腰粗如合抱之木,兩只大蛇頭上的都有一雙炯炯發光的青綠眼睛,倒豎如尖,鼓鼓轉動,彎長的獠牙更是森白陰冷,仿佛能割金裂石,輕易撕碎人的肉體!
咝咝——!蛇信子細吐如絲,大蛇身軀扭動,兩只大蛇腦袋更是齊頭并進,一左一右沖圍而來!
砰——砰砰!少年揮掌打在蛇身之上,卻感覺蛇皮硬比堅石,仿佛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鱗甲,根本難動半分!
繞是女孩兒手里的鐵劍也砍出了串串火星!雖然未因此而傷,可是雙頭大蛇對于獵物的反抗卻是被激起更大的憤怒,巨大的蛇尾猛劈而來,將兩人躲開時身后的巨石劈成粉碎!
滾滾——數百丈長的蛇身不斷翻扭,再繼續下去,想必兩人也遲早會被無情碾碎。
少年忽地跳至其中一個蛇頭,緊握雙拳就是一頓狠砸,就是堅硬如鐵的蛇頭,此時也被砸得眼冒金星,搖搖晃晃,
“可惡!這樣都砸不碎你的大腦袋,可真是有夠硬的!”
咝咝!!大蛇猛甩著頭頂上的少年,擺脫不了憤怒之下直接以頭頂撞向兩邊的石壁,頓時地動山搖,轟隆轟——!
少年原本死死抓著大蛇的頭顱,奈何幾次差點被直接頂在石壁和大蛇頭頂之間成了肉餅,危險萬分!最后也是被大蛇成功甩下。
嘣——少年摔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灰頭土臉有些狼狽。
“哥,你沒事吧!?”女孩兒關切道。
“沒事——”少年重重喘了口氣,緊盯著兩頭大蛇,胸口處仿佛氣血翻涌,震蕩不已,剛才那一下摔得不輕!
咝——!大蛇兩只腦袋一上一下搖晃,口中吐著長長的蛇信子,突然身后一扭——猛然一個長龍擺尾橫掃而過!
嘩嘩啦!沿途石塊碎落,女孩兒卻是來不及躲過,被蛇尾掃中雖有長劍阻擋,也頓時橫飛倒退。
轟——身體砸落在石壁上,受此重傷女孩兒隨即便昏倒了過去。
少年焦急,連忙將女孩兒送至更遠處,手上拿起女孩兒一慣使用的長劍,再次擋在雙頭大蛇前。
錚——!劍芒凌冽,稍稍側身俯沖而下的蛇口,轉身一劍上刺——拼盡全力!
呲!劍尖自蛇口下巴處穿入,貫腦直上!
咝!轟——大蛇更加憤怒翻滾,巨大軀體拍轟地面。
瘋狂的反擊!冒險的嘗試!稍微差錯少年或許自己先被蛇口的長牙撕碎!
可是他成功了,雙頭大蛇變成了單頭大蛇,少年已拔劍躍身飛閃,避過另一頭顱的沖撞。
腳下觸地微一借力,少年又是躍身而起,斜上凌空,長劍橫握,與大蛇剩余那只頭顱直面相迎!
叮——!牙劍相交,手上長劍瞬間被大蛇獠牙咬斷,少年在半空之中強行轉身,與蛇口獠牙擦貼而過,反手換握劍柄,在一瞬間倒插下向大蛇右眼,斷劍在其右邊豎眼中破入大蛇頭顱!
吼!——
騰——轟!即使如此大蛇還未立馬就死去,咝——垂死的掙扎更是強烈狂暴,少年被胡亂翻騰的蛇頭重重拍撞倒飛向一邊。
“咳、咳咳——”少年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縷鮮血,胸膛口被大蛇撞到的地方仿如撕裂火辣辣一般疼痛。
終于,雙頭大蛇的尸體也安靜了下來,周圍荒靜風止清冷息平,如死如寂……
少年背著還陷入昏迷的女孩兒一步一步走出峽谷出口,從未覺得——鮮血的腥甜尤在口中,腳步會是如此的沉重……
女孩兒緩緩睜開了眼睛,“哥……”
“你醒了?”少年一邊回頭問道,一邊腳步不停。
“那只大蛇怎么樣了?”
“被我殺死了。”
“那……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雖然很微弱,但女孩兒也能感受到少年的氣息此刻時斷時續,極不平穩,“讓我自己下來走吧。”女孩兒掙扎了一下想從背上下來,卻還是虛弱得提不起力氣。
“你放心好了,我沒事,只是受了點小傷——不管怎么樣,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哦……”
遠處的風輕輕地吹過來,吹著耳邊發絲揚起,女孩兒抱緊了緊少年的脖子,有一點仿佛永遠溫暖的感覺……
“對了,你的劍被我不小心弄斷了,下次,我送你一把更好的。”
“好——”
荒野上,黃昏的靜謐灑滿大地,晚風像是落幕的尾曲,兩個重疊的小小身影一直走著——身影漸長,紅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