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魚,過來!”
爹爹低沉的聲音從正廳傳來。我放下手中的針線,走至正廳。爹爹坐在正座,我微微福身,見過了禮,我走到側座坐好,緩緩開口詢問:
“爹爹喚女兒來,可是有事?”
爹爹嘆了口氣,面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爹爹?爹爹?”瞧著爹爹的模樣,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雅魚,為父記著你快要及笄了,是時候應該跟你母親商討你的婚事了。”
比起娘親的溫柔,這位爹爹平日里對我則更多了幾分嚴厲,所以面對他的時候,我總是有些許的膽顫。可是當爹爹提及婚事的時候,我竟沒有之前的種種緊張,反而有些期待。
婚事嘛?琰郎的模樣從眼前閃過,如果要找一個男子托付一生,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是不是很好呢?這樣想著,嘴角不禁上揚了一個弧度,卻不想這樣微小的表情都被爹爹瞧了個正著。希琰那個孩子性子甚好,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與我的雅魚也算談得來,兩個孩子本就一起長大,以后互相照拂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想什么呢?”瞧見我在一旁發愣,爹爹問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的婚事,但憑爹爹娘親做主。”一番話說得十分乖順,惹得爹爹頻頻點頭。
爹爹身為越國官員,雖不是相國太宰這類高官,卻在朝中也算有頭有臉的。所以作為獨女的我,得以在眾位族老和爹爹的諸位同僚的見證下,風風光光地完成了我人生中算得上第一個也是頭等重要的及笄之禮。
及笄之禮的那天,琰郎也隨著伯父帶了禮物來到了府上,他家與我家是世交,伯父也與爹爹關系甚好,所以我與琰郎打少時起便一起玩耍,琰郎性子溫和,待我也比旁人強上許多。再加上我是家中的獨女,沒有哥哥也沒有姐姐,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由奶娘照料,母親雖溫柔,卻也是長房夫人,每日要忙的事有許許多多,自然沒了照顧我的時間。也更因為我是獨女,父母對我放縱了不少,所以我自少時起就跟在琰郎身后玩,琰郎比我虛長上幾歲,對我的照顧不可謂不周到,有時恍惚間只覺得,琰郎竟比那些個一起念書塾的女孩子還要心細些。
有一次我曾經在習字老先生的課上睡著了,老先生很是生氣,罰我抄書,我的字本就比不上其他人的,再加上寫的尤其的慢,一夜下來也未能完成老先生的任務。第二日誦讀課時,瞧見琰郎眼中布滿血絲,還甚是奇怪。間歇之時,琰郎偷偷遣了身邊的小廝,送了一盒子的糕點,我打開盒子,里面呈著的竟是前一日老先生罰我的抄寫。我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笑了笑沒說什么。
若說這世上我最熟悉的人,除了爹爹和娘親之外,大抵便是琰郎了吧,琰郎曾經說過,我雖生的是女兒身,骨子里卻有著一股子男兒的堅韌不拔。就好像相比較美艷的百花之王牡丹,我更偏愛獨立于冬日中的梅花,即使被凜冽寒風吹拂,仍能屹立不倒,維護著自己的尊嚴與堅貞。生在這亂世之中的我,或許在未來的某天可以助我王,一統諸國,留名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