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廣財他們走時,天已經不早了。許國兵夫妻倆還沒來得及晚飯,就先想著去學校看一下孩子。他平時很忙,顧不上看自己的孩子,這次專門從家里拿了一點錢,怕孩子在學校吃不好,影響了學習。許國兵騎著摩托車載著妻子來了許衛強所在的學校,到了學校門口,門衛不讓摩托車進學校,許國兵只得停在學校外邊。倆人在門衛室辦理了登記后來到了許衛強的宿舍,現在正是學生吃晚飯的休息時間,夫妻倆來到宿舍,里面只有兩個學生在里面躺著休息,許國兵問道:“你們知道許衛強現在在哪里嗎?”
這兩名學生見是許衛強的父母來了,連忙站起來招呼坐下。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他們吃飯去了,您有事嗎?”
“沒有其他事,就是過來看一下他。你們學校食堂在哪兒?不行的話我過去找他吧!”許國兵看著這兩孩子扭扭捏捏,估摸著許衛強應該是做其他事情去了。
“我倆吃完飯自己先回來了,他跟宿舍其他人在一起,估計現在快吃完了吧。”
“哦,那好吧,我倆現在等著他吧。”夫妻倆坐在宿舍里,許衛強的媽媽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兒子的鋪,鋪上亂糟糟的,被子也沒有疊,皺成一團堆在墻的一角。床單像是在泥地上滾過一遍,床單邊緣黑漆漆的。以前每次總是問兒子,有沒有床單、被罩需要洗的拿回來洗,孩子總是說自己會洗,用不著她來洗。現在看來這孩子的變化太大了,懶倒不說,學會說謊了。她有點著急,又有點心塞,不知道孩子現在都變成什么樣了。媽媽問宿舍的兩個學生:“許衛強在學習學習怎么樣?”
“他嘛,挺好的,學習也很認真。”其中的一個學生說道,但是說完就不再說了。慢吞吞地在自己的鋪上收拾書,過了一會兒那個學生又輕輕的捅了一下旁邊的學生,使了使眼色,便對許衛強的父母說道:“叔叔阿姨我們去教室看會兒書,估計衛強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們晚上不上自習嗎?”許衛強的父親問道。
“嗯,今天是周五,我們下午上完到明天上午可以休息半天。”那個學生已經收拾好東西,倆人說完便出去了。
“嗯,你們去吧。”許衛強的父親說道。那倆學生走后,妻子對丈夫說:“強強不知道現在變成什么樣了?咋別人去學習,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許衛強的父親也疑惑著,看著宿舍里亂糟糟的樣子,他隱約感覺出孩子是不是不學好了。但又轉過來一想,自從自己在采石場上干活后,和孩子的交流就愈發的少了,在家里還知道他是什么樣子,但出來后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過的,總感覺這孩子每次回來總說錢不夠花,自己一開始以為孩子是學習太刻苦,吃不飽,還是這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了起來。怎么想也想不對,這到底是怎么了。
“你看孩子的鋪,這都臟成什么樣子了,總跟他說自己洗不干凈的話,就拿回來洗。這孩子總是跟我說自己能洗,你看,就這!”說罷,妻子無奈的站起來又一屁股坐下,看的丈夫也有點著急,兩人就這樣默默的等著孩子。
那兩學生出了宿舍以后,站在樓外面看著宿舍的燈光。一個學生對另一個說:“這可怎么辦才好,許衛強的父母也許還不知道他現在正在網吧吧,一會兒回不來可就露餡了。”
“我也跟許衛強不知道說了幾遍了,我們從農村來,在條件上本來就比不過城里的還有像“老成”和“大春”那樣的人,我們只有在學習上加把勁兒,才不會被別人看不起。在宿舍的時候我一直沒有說話,聽著你在為他找借口,我本來想說實話來,但當時我只能憋著了。”
“唉,算了,說也說了,咱們還是看書吧,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可不能耽擱了。”說完,倆人就直接去教室學習去了。
夫妻倆等了快一個小時了,還不見許衛強的身影,丈夫有點坐不住了:“算了,時間不早了,就不等了。”夫妻倆起身剛走出宿舍樓,天已經完全黑了,快出校園時,妻子忽然拉著丈夫的手:“對了,你不是要給孩子拿點生活費嗎?不行的話我們把錢給他的同學,讓同學轉交給他吧。”
“對了,我怎么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丈夫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差點白來一趟!倆人不知道其他同學在哪兒,只得在教學樓里找有燈的教室一間一間尋找。好在開燈的教室不多,夫妻倆人就找到了那兩個學生,那兩名學生看到許衛強的父母找到這里來的時候,嚇了一跳,不由得站了起來。
“我們倆就不等他了,你倆等許衛強回來的時候,麻煩把錢遞給他,這是他下星期的生活費。”當母親從兜里把兩張皺皺巴巴的錢掏出來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學生忍不住了:“他去網吧了,你們去那里找吧,就在××街上!”
“什么!他去網吧了?!”當許衛強的父親聽到自己的孩子去網吧了,猶如當頭一棒,腦子轟的一下差點站不住。他知道現在的青年都愛去網吧,可網吧里都是些什么人!進進出出的都是一些染著黃毛、紅毛和其他顏色的毛,身上穿著奇裝異服、不倫不類的一些人,許衛強去了豈不是要跟著他們學壞嗎!他以前陪著場上的師傅進城辦事情,路過網吧的時候,師傅就跟他說:“你看這些年輕人,有的早早就不上學,就在城里混,不倫不類的,像什么樣子!還有一些學生,也迷上了游戲,有的人整整好幾天可以不出來,學習就更別談了,我們村有一個在縣城里上的也是迷上了上網,硬是逃學,被勸退了!”師傅說的話現在似乎還在許衛強父親耳旁回響,對他來說那就是禁地,他要知道自己的孩子上網,就是打斷他的腿也不能讓他去那種地方!
“那條街上有很多網吧,是哪一家?”父親著急的問道,他只感覺血都往腦子上沖,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我也沒有去過網吧,你一家家找找看吧!”那學生剛說完,許衛強的父親就等不住了,自顧自的出了門,便要尋自己的兒子。妻子只得跟在后面小跑著。丈夫飛快的騎著摩托,摩托突突突的聲音響徹了街道,行駛在街上就像一陣流星閃過一樣。一會兒就到了學生說的那條街上。許衛強父親知道那條街:街上飯館、網吧是一家連著一家,還有一些舞廳和唱歌的一些地方,那條街上年輕人特別多,經常有打架和鬧事的事情發生,許衛強的父親內心里出現一絲不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迷上上網,自己花錢讓他來城里上學可不是讓他來學壞的。到了這條街上,晚上各種廣告牌閃爍著色彩斑斕的燈光,兩旁的路燈明晃晃的,反而比白天增添了更多的色彩。整條街一點也感覺不到晚上的來臨,到了晚上,街上的人依舊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把過往的車子都擋的只得向牛一樣緩慢行駛。許衛強的父親慢吞吞地騎著摩托,可內心里卻是像炸了鍋一樣,嘴上不停的咒罵著擋在前面的人,眼睛卻不停的向兩旁看著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
路行到一半,忽然妻子捅了捅自己的后背,他不耐煩的喊道:“怎么了?!”
“你看,右邊二樓上那個人是不是強強?”丈夫把摩托車停下,順著妻子指著的方向看去:一對半大的孩子在二樓樓梯口處正在抽著煙,不停的聊著什么。有一個孩子的背影特別像自己的孩子,丈夫急忙把車停在路邊,夫妻倆人一路小跑擠開擁擠的人群,順著樓梯“蹬蹬蹬”的往上走,快到二樓時,熟悉的一張側臉印證了夫妻倆的猜測:那就是他們的孩子——許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