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眼神熟悉的讓他心慌,龐豐月曾經(jīng)在其他人眼中看到自己的那種表情,可他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在哪得罪過道明。
一把寒氣森森的長劍在眼中放大,鮮血自脖頸流出,龐豐月噗通一聲掉到臺上。
“為什么?”
龐豐月雙眼模糊,卻只看到道明的背影,意志逐漸潰散,他還是沒有想出原因。
“為什么擊殺他,是否仇怨?”
“沒有,只是失手。”
出竅境強者,就算生機斷亡,但精神依然可以存活一段時間。這期間如果有精神虛弱的人在周圍,元嬰便可以出竅,鳩占鵲巢。
可現(xiàn)在明顯是不可能的,龐豐月腦海中不斷回復著道明殺死前的那一瞬間,他好像明白為什么了。
修道者,練氣者,原來我忘了修心。
把尸體抬到臺下的人驚奇地發(fā)現(xiàn),龐豐月眼角居然流過一滴眼淚。
道明心中怒火稍稍平息,雙眼一朵幽藍色火蓮默默沉浮著,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靈眼自開。
他曾經(jīng)問過法戒,但法戒只說是他天賦異稟,后來便沒有在意。
在他眼中,龐豐月死去的那一刻,數(shù)百道冤魂氣息從他額頭散溢而出,消失在空中。
只有被人無辜殺死的魂體,才會化作冤魂,冤魂會在進入幽冥前把氣息留在兇手身上。輪回之后,這股氣息就會指引他們找到兇手,并且會因為其他原因憎恨兇手。
但這之間的概率太低,很容易因為后天影響,最后無法報仇,直至重歸幽冥時,才會再次想起仇恨。
道明晃了晃頭,總感覺腦海里又多出了什么,一道道陌生的人影快速在腦海中閃過。
“咚”
一道悠遠厚重的鐘聲在道明腦海中響起,渡過天師境雷劫后,靈臺中最為恢弘霸氣的大殿中便多出一座布滿銹漬的大鐘。
道明雙眼恢復清明,只是稍作調息,體內的真元便恢復如初,甚至有所精進,全身暖洋洋的。
天師三寶境,既指自身的精氣神,又代表日月星,天地人。
一境為日境,汲取天地中的日元。元氣可以與所有元素結合,形成各種不同的元氣。除了道長第三境,天師境境前的其他境界,都是汲取天地中的純正元氣,而天師境則需要以日元筑陽神,月元筑陰神,星元筑真神。
與練氣者的金丹,元嬰,出竅相似。金丹為陽,元嬰為陰,出竅便是真神已成,元嬰和金丹都可以短時間離開身體。
“燕青輸了,沒想到董老魔還有這等神通。”
一座四分五裂的擂臺上,身穿黑色長衫的董瑞龔臉色慘白,陰森森地怪笑著,周身彌漫著一團黑霧。
“吱吱”
詭異的黑霧中好似藏著會吸食人類精元的生物,燕青本來是一個面白色紅的俊俏公子,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瘦骨嶙峋,滿頭白發(fā)的老頭。
周圍的選手紛紛逃向遠處,生怕被董瑞龔盯上,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真正的惡魔。
所有人的注意全部在董瑞龔手周身的黑霧上,而道明卻盯著他手上的鐵爪,一道帶著恐怖面具,頭頂雙角的身影浮現(xiàn)在眼前。
窮奇的鐵爪?
不過窮奇的那只鐵爪上滿是銹漬,這只卻深黑黝亮,手指上還有道道細小的圖紋。
“喂,道明,小心吶。”
道明頭一轉,卻是趙宛兒在朝他揮手,秀發(fā)上還沾著少許汗?jié)n,臉色白里透紅。
趙宛兒看到道明朝自己點頭,開心地雙手相握,放在胸口前,默默地祈禱著他能順利贏下所有的擂臺賽。
“至于這樣嗎?他那么強,還需要你禱告。而且法戒師叔說了,這片大陸是沒有神仙的。你的禱告,沒有人會聽到。”
白素素從趙宛兒身后走出,沒好氣地掏出一張繡帕遞給她。
心里奇了個怪,安心地修道不好嗎,非要去碰兒女情。
“素素,謝謝你。不過這點你就錯了,就算沒有神仙,總歸還有其他神通廣大的人啊。”
“既神通廣大,還會傾聽他人的禱告,除了神仙還能有誰?”
“比如,比如仙人吶,總之心誠則靈咯。”
白素素看到趙宛兒一副虔誠的模樣無奈嘆氣,明明自己剛打完一場擂臺賽,現(xiàn)在卻在為他人禱告。
趙宛兒一睜眼,笑嘻嘻地用手帕在臉上擦汗,手帕上一只繡的歪七八扭的鴛鴦瞬間吸引了她的視線。
十歲那年,道明和法戒從外歷練回來,法戒便代表長生門和其他修道者斗法。新道術一出,眾法辟易,大勝其他修道者。
而后數(shù)天后,徐凰媚突然找她做一件事,沒說為什么,只是讓她多和道明親近。
她已經(jīng)拜到徐凰媚門下三年了,心中把徐凰媚就當做了自己的母親,毅然而然地答應了。
那時候的道明還沒有顯露天賦,在她眼里就是一個只會看書的傻小子。
可那件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把這個傻小子永遠刻到心里了。
“喂,你怎么了,剛剛道明轉頭看你了。”
“啊?是嗎?現(xiàn)在還在看我嗎?”
趙宛兒雙手捂著發(fā)燙的俏臉,腦海里滿是道明的一舉一動,一雙秀氣的小腳不安的踱著蓮步,像是不知躲到哪里。
“你想多了,沒有。”
“哦。”
看到趙宛兒又一幅癡癡地望著道明,白素素便知道自己說什么也沒用了,心中唉嘆。
除非世上真的有忘情水,否則她真的沒救了。
“鐵線穿針。”
道明現(xiàn)在的對手是一個一身墨黑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細長的鐵劍,劍身遍布密密麻麻的孔洞。
道明饒有興致地掃視著四周,男子以劍為針,靈元為線,上上下下,布滿了整個擂臺。他現(xiàn)在就等于站在數(shù)十張蛛網(wǎng)上,只要一動,男子便能知道自己在哪。
“這下你奇怪的身法應該沒用了。”
“確實,不過你就那么認為我只有身法。”
男子一愣,接著哈哈大笑,比劃了道明的個子,遺憾地搖了搖頭。
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修為逆天,能有絕妙的身法已是不易,怎么可能還精通其他方面。
“你沒看到我手上的劍嗎?”
說著,道明揮了揮手中的寒蛟劍,陰冷的寒氣在劍身上凝結出一片片冰霜。
“哈哈,劍誰都可以有,可我沒有看到你劍上的劍氣。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已鑄成劍心?小子,我給過你機會了,你不認輸,就怪不得我了。”
說著,男子腳下連點,每一步都落在靈元線上,直沖道明。
“鐵線暴雨。”
眨眼間,男子已刺出數(shù)千次,一道道尖銳的劍氣落到靈元線上,遍布擂臺的靈元線全部化作鋒利的細劍從四面八方刺向道明。
“一劍。”
道明一步跨出,滔天劍氣沖天而起,劍尖抵地,男子面色大驚。
時間在這一剎那好似停止,叮叮當當,道明化作一道道殘影,游刃有余地走在擂臺上。隨手一劍,剛好都擊在每一根靈元線最為脆弱的地方。
“真的是劍心,我輸了,你殺了我吧。”
男子落到地面,落寞地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手中的劍落到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鳴。
“對于一名劍修,劍,就是另一個自己。”
瞄見道明逐漸走向自己,男子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修道者,呵呵,不過是一群自作聰明,妄想證道的愚人。
“殺,呃”
在道明走進十丈內,男子手指暗中一提,原來還有一根肉眼難辨的靈元線系在劍柄上,忽地突起刺向道明。
但眼前的道明轉瞬便出現(xiàn)自己身邊,一股股陰冷的寒氣在體內肆虐,男子不甘地張著嘴,鮮血自嘴角流出。
“另一個你告訴我,你想殺我。”
道明把劍從男子胸口拔出,一挽劍花,鮮血全部凝成冰花,隨風飄散。
“我要挑戰(zhàn)你。”
一直暗中觀察道明的海岱五人,心猛地一沉,雙眼圓瞪地看著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