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危機就這樣化解了。

　　追趕的人既然已退，氣氛便和緩下來。

　　大女人給王雋介紹新來的幾個人。

　　第一個是看上去敦厚穩重的男人，體格健壯，皮膚黝黑，額頭略微突出，大眼睛，厚嘴唇，嘴角邊上長著一顆黑痣。

　　王雋覺得這個人的力氣應該不小。

　　接著是另外一個男人，個頭較高，體格勻稱，兩個眼睛有神，反應比較快。

　　王雋猜想這個人比較機靈。

　　剩下的是美琳的表妹。身材比美琳略微高挑成熟，圓圓臉，眼睛水靈，長得比較甜，右邊嘴角外側有一個酒窩。

　　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綠色玉石，引起了王雋的注意。

　　三個人都背著一個包裹，拿著各自的武器。有痣男人的武器是石斧，高個男人是石矛，而美琳表妹是弓箭。

　　王雋和他們打過招呼后便要大女人帶路，到之前那個山洞過夜。

　　大女人看見新來的三個，像久別重逢的親人，噓寒問暖，頗為關切。

　　王雋和美琳走在最后。

　　王雋責怪她擅自行動。

　　“我是覺得人太少，想多找一些人過來。”

　　王雋道：“喊人可以，但事先該和我商量啊。再說，一個人出來多危險。以后不可以自作主張了。”

　　“是，知道了。”

　　“過來的時候遇到什么麻煩沒有？”王雋問。

　　“一點點。碰到一頭熊了。”

　　“這還是一點點麻煩啊，弄不好便會送命的。”王雋吃驚道。

　　美琳把經過講述了一遍。

　　原來，半路上看到的熊跡，還真的是美琳遇到了熊。

　　這個小妹妹，鬼精鬼精的，王雋想道。

　　“后來呢？”

　　“后來我摸進村里，很順利找到了表妹，順帶把兩位叔叔喊上了。”美琳道，“沒想到后來被他們的人發現，追了上來。好不容易甩掉她們。海邊遠遠看見你和媽媽，以為是他們的人，躲了一會兒沒見人出來，后來看見追來的人又來了，就沖了過來。沒想到是你們。”

　　“是的。我們看見你們，也躲了一會兒。同來的兩位叔叔，和你媽媽是什么關系？就是……，有沒有血緣關系？”

　　說完這句話，王雋不得不費了些口舌解釋“血緣”的意思。

　　“哦，沒有血緣關系的。他們兩個和你殺死的那個男人前幾年一起投奔我們部落的。”美琳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

　　——

　　猛然間多出三個人，王雋有點困惑。

　　不是不高興。

　　也不是高興。

　　就是，沒有準備好。

　　是的，沒有準備好。

　　他原來的目標，就是活下來，找到現代人。

　　一個人生活很艱難，很危險。但有了美琳英子加入，三人一起生活，好像就能活得很好了。人再多似乎沒有必要了。當然再增加美琳的表妹也是沒有問題的。

　　人多固然力量大，但人際關系也復雜啊，麻煩倒是多得多。

　　不一定非要找那么多人住在一起吧。

　　而且，人數繼續增加和自己找到現代人的目標似乎關聯不大。

　　所以，美琳以自己的理解思考問題，以為人越多越好。但王雋未必也這樣想。

　　不過人多也不是壞事，好比建窯，兩個男人加入后進度肯定會加快很多。以后做什么事情的話，也更容易協同做好。

　　所以王雋現在有點困惑。

　　或者一時間有點不適應。

　　還沒想好怎么對待這些新來的人。

　　還有，來的全是英子的人。和她親，和自己不親，以后自己的話語權還有沒有呢？

　　話語權，在公司打工的經歷告訴他，這個東西很重要。沒有話語權，意志便不能得到貫徹，就可能處處受制于人。

　　好比自己要去找現代人，沒有話語權，如果別人橫加阻攔，有可能就找不成了。

　　總之，這樣的局面王雋沒有經歷過，頭腦一時有點亂。

　　不過，這些人應該都不是壞人，用不著想太多。

　　——

　　在山洞下面的小河洗漱以后，眾人去了山洞，各自把自己剩余的食品拿出來分了，勉強對付了一頓。

　　兩個男人對王雋有點畏懼。所以王雋便和他們拉了拉家常，想借以拉近距離。但因為語言不通，只能借助美琳聊上幾句，很不方便，王雋只好作罷。

　　而美琳表妹則完全沒有畏懼一說。王雋的目光轉向她的時候，她會報以微笑。

　　洞口生起了篝火。

　　王雋把她喊了過來，借她胸前的玉石看。

　　美琳表妹很快把玉石取了下來，遞給王雋。

　　這是塊綠色的玉石，細看之下，翠綠之中又以點點金黃點綴，美輪美奐。

　　玉石被雕刻成一個青蛙。當然，雕刻的手工不怎么地，只能大致上辨認出是青蛙。

　　王雋是學地質的，很快便辨認出這塊石頭叫孔雀石。這和他第一眼看見時的判斷一致。

　　“這塊玉是從哪里得來的？”王雋問。

　　美琳湊上前來翻譯。

　　美琳表妹說是媽媽傳給她的。

　　美琳告訴王雋，這塊玉有來歷。

　　“說來聽聽。”王雋道。

　　“這是表妹阿媽傳給表妹的……”她講起了這塊玉的故事，雖然很多地方詞不達意，但王雋還是大概聽懂了：

　　當年表妹阿媽進山采果的時候，被高山部落的一位男子擄走。高山部族向來與我們部族為敵。后來我們部族聯合夸瓦的部族沖進高山部族洗劫，將小姨救了出來。沒想到小姨竟然不想回家。奶奶命人把她綁了回來。

　　小姨回來后發現已經懷孕。后來生表妹時不幸難產去世。死的時候，她的手心里緊緊地攥著這塊玉石……

　　“這么說，這塊玉是那個高山族男子送的啰？”王雋反應很快。

　　美琳點頭道：“正是。”

　　“哦。”王雋若有所思。

　　“怎么啦？”美琳問。

　　“我想知道這塊玉是從哪里采來的。”王雋道。

　　美琳問她表妹，表妹搖搖頭。

　　問她有什么用，她一出生，她媽媽就死了，怎么可能知道玉是哪里來的？王雋想。

　　王雋去問大女人。

　　大女人道只知道這塊玉是那個男人送的，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她以為王雋喜歡玉石，想找地方采玉呢。

　　“她的男人，現在還在嗎？”王雋又問。

　　“不知道。”

　　她告訴王雋，當時她們的人攻打他們的部族，那里面的人大多數都跑掉了，事后沒發現那個男的尸體。

　　“王雋，你問這些干什么？”大女人問。

　　“很重要很重要。”這是王雋的回答。更多的，他沒法解釋，特別是語言不通的情況。

　　孔雀石，往往是銅礦的伴生物。

　　這些，還處在石器時代的她們是理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