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手里的筆記本就是自己的日記本。
胡野苗與金曲隔空對峙著,雖然班級里其他的同學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對于他們二人而言,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原本她坐在左邊靠墻的倒數第二個座位,而金曲就是那最后一個,也就是說金曲在她的背后,他經常有意無意踢胡野苗的椅子,讓胡野苗煩不勝煩,平時兩個人就多有拌嘴,如今這家伙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胡野苗的眼神里帶著哀求,她可憐兮兮地盯著那本自己平時再熟悉不過的日記,它與主人的距離仿佛有十萬光年之遠。
她示意金曲,伸手指了指筆記本,又回來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說那本日記其實是自己的。
但金曲卻絲毫沒有在乎,他很隨意的就避開了胡野苗的目光,好像二人根本不是一個班的同學,而是路上遇到的別班的陌生同學。
金曲放好椅子之后,很快跳了上去,手里揮舞著那本日記,他的動作就好像是戰場上的勝利者,在戰爭結束后炫耀自己的戰績一樣,滿臉都是喜悅,都是繳獲了敵人多少物資之后的興奮。
胡野苗不是那種圍著男生跑來跑去的女生,她不會為了要回筆記本就追著金曲不放,也不會在打打鬧鬧和拉拉扯扯之間奪下筆記本,盡管那上面記載的事情關乎她的整個青春時代的臉面問題。
她不是那種女孩子。
她坐了下來,像是受了驚的小獸,縮回了自己的山洞,帶著不甘心,帶著一絲謹慎。
她的座位給了她安全感,她連回頭看金曲一眼都不敢看。
金曲站立在自己的座位上,耀武揚威的樣子,吸引了許多同學的關注。
“勁爆新聞!!勁爆新聞!!你們都想聽嗎?”金曲喊著。
除了胡野苗,全班同學都停止了正在進行的事情,安靜地注視著高高在上的金曲,大家都知道這家伙平日里就碎嘴,現在又不知在搞什么幺蛾子。
金曲將日記翻開,在半空中揮舞著。
“知道這本子是誰的嗎?上面可是寫著粉紅色的內容哦!班級里馬上就可能出現一對新cp啦!”
全班嘩然,同學們都面面相覷,都在議論這家伙到底又賣什么關子。
劉一侖將一張紙團成了團扔向金曲,說道:“誰啊!你這家伙胡說,博取關注!”
“對!”
“就是!”
“嘩眾取寵!”
全班同學都質疑著。
胡野苗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她的狀態和平時都是一樣的,存在感極低,即便是在這種舉辦沸騰的時候也沒有人注意到她,好像她已經和陰影長在了一起,沒有誰看到她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
金曲假模假式的咳嗽了幾聲,擺開了架勢,仰著腦袋,扯著嗓子,讀起了筆記本上的內容。
“昨天班級里舉辦晚會,我和劉一侖打了幾個照面,對視過好幾次,他還是那樣優雅淡漠,雖然沒怎么注意到我,但我們在做游戲的環節還是有說過話,他將氣球遞給了我,動作輕柔,像一個紳士,又像一個中世紀的高貴王子,我看著他,如果可以一起做個游戲就好了,不過也好,我拍到了他的照片,今天特意趕去洗了出來,貼在這里,以后就可以每天都看著啦!”
金曲說完,手一使勁,將筆記本上貼著的照片扯了下去,在空中展示著給眾人看著。
“看到了嗎!劉一侖!哈哈哈哈!人家胡野苗暗戀你呢!”
全班嘩然,同學們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胡野苗,繼而不斷起哄著。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胡野苗!看不出來呀!哈哈哈哈。”
“果然是哪個少女不懷春啊!哈哈哈哈哈!”
全班同學都陷在一種癲狂中,也不管當事人胡野苗是不是已經把頭埋進書堆里,也不管上課鈴已經響了,在容易好奇的年紀,這一個新聞可以連續哄笑一整年。
胡野苗翻開一本書看著,臉幾乎要貼在上面,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成為過焦點,讓她現在感覺自己真的是初中物理學過的那個焦點,燒焦的焦,焦慮的焦。
金曲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從椅子上一躍而下,動作瀟灑,原本是想要將筆記本還給胡野苗,不成想他剛跳下去,就見到來到近前的劉一侖。
劉一侖猛地奪過了金曲手里的筆記本,快步繞過兩排書桌,來到了胡野苗面前,將筆記本摔在了胡野苗桌上。
筆記本摔出了“嘭”的一聲,胡野苗被驚起,抬頭看到劉一侖正盯著自己。
劉一侖的表情帶著嚴肅,居高臨下看著座位上的胡野苗,隨后說出了令胡野苗真正感到難堪的一句話。
“省省吧,我不會看上你的,以后也不要寫我,ok?”
劉一侖的語氣里帶著不屑,他轉身離去,在空氣里留下了一聲充滿鄙視的“切”。
那聲“切”重重砸在了胡野苗身上,如同起一個大磨盤一樣沉重,讓她感覺自己這個學期都不可能再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