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已經親自制定好了周密的計劃,就等未央實施。未央知道,此次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fā)了。再者,拓跋宏開出的條件實在另她心動,一直以來她都是個沒有過去的傀儡,若能知曉自己的過去,她才能真正的活過來。
連續(xù)數(shù)日的陰雨天氣,今日終于放晴,就連天氣也暖和起來。未央居然邀了郗徽一道出去散心,郗徽甚是稀奇,平日里未央從來沒有主動跟她說過一句話,更別說約她出去游玩。未央只道因自己緣故導致鶯兒遠走,心有愧疚,所以陪著郗徽出去散散心。郗徽未及細想,便隨未央出去了。
直到晚間蕭衍練兵歸來,未央與郗徽二人仍未回府。蕭衍詢問郗徽的新婢女才知道,二人早晨便出門去了,蕭衍不禁有些擔心,雍州不比建康,可供游玩的地方實在不多,何故二人去了一天也沒回來,且郗徽還孕在身。
雖心中有些不定,但還是安慰眾人不必驚慌,只命高遠帶著幾名近侍出去尋找。一直等到亥時,出去尋找的侍衛(wèi)還未找到二人,此時的蕭衍已經坐不住了,心中忐忑萬分,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將軍不必太過擔心夫人安危,可能是因為夫人途中被什么牽絆住了也不一定,末將這就率領大部隊全城搜索。”高遠說到。
“好,搜索之時切莫驚動城中百姓。”蕭衍雖心中焦急萬分,但也不想因為私事驚擾到百姓。
大軍已經出發(fā),蕭衍連身上的甲胄都沒來得及換,便往外趕去。走至門口,卻被府中的家丁攔住了,“將軍,這里有一只灰鴿停在石獅上已有一會,趕也趕不走。”
蕭衍走近一看,那灰鴿卻不怕人,只見腿上還綁著一張紙條,蕭衍立即上前抓住灰鴿取下腿上的紙條,只見紙條上寫著:欲見汝妻,速至晚棠苑,切記一人前來。
蕭衍震驚,看這架勢,未央與郗徽是被綁架了!將紙條在掌心揉碎,蕭衍一人一騎往晚棠苑奔去。
此時的晚棠苑燈火通明,早已準備好了迎接貴客。只見蕭衍獨自一人站在院中,秋風把枯葉吹至他的身上,也渾然不覺,只仔細的打量著四周。
突然從陰暗的角落冒出一個身影,正是晚棠苑老板賈貴生。只見賈貴生緩步前來,朗聲說道:“蕭將軍好膽識,果然只身前來。”
蕭衍冷冷的說道:“早知你晚棠苑不是簡單的地方,卻不知隱藏的這么深,實在令蕭某佩服。”
“好說,好說,蕭將軍謬贊了。”賈貴生假意抱拳謙虛到。
蕭衍本就不欲與之多糾纏,問道:“我來了,我要見的人呢?”
“蕭將軍要見哪個呢?”賈貴生此時故作疑問狀,“是你那袁氏夫人還是紅顏知己未央姑娘啊。”
“不用廢話,你綁架她們無非是想引我前來,我現(xiàn)在已經來了,你為何還不放人?”蕭衍問到。
賈貴生干笑兩聲:“放人?把人放了我還怎么和你玩貓抓老鼠的游戲?來人——”說完,四名家丁裝扮的北魏侍衛(wèi)壓著未央和郗徽走到賈貴生身后。
未央狀態(tài)還可,眼神中也很鎮(zhèn)定。只是苦了袁郗徽此時面容憔悴,妝容已然全花,全身似被抽干了力氣,被兩人架著動彈不得。
“你們,可還好,可有受傷?”蕭衍關心的問道。
此時軟弱無力的郗徽見到蕭衍仿佛見到了希望,大叫:“蕭郎,救我!”
“你們可有受傷?“蕭衍焦急的問道。待二人都搖頭后,蕭衍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正洋洋得意的賈貴生身上,”你想要怎樣?”
“將軍莫急,我呀只是想讓你做一個選擇,你可選一個人活著走出這晚棠苑。”賈貴生此時的小人嘴臉畢現(xiàn)。
“你的口氣倒不小,就憑你們這幾人?”蕭衍說到。
“呵!沒有萬全的準備我怎敢說此大話。”語畢,從四面八方涌出數(shù)百人,把晚棠苑圍得嚴嚴實實,如鐵桶一般。
蕭衍見這副陣仗,心中便知,這恐怕是他們蓄謀已久的計劃,“你我無仇無怨,你為何如此咄咄相逼?”
“無仇無怨?這雍州城若沒有你的出現(xiàn),我們早已將其拿下,如今你身陷囹圄,我三十萬大軍卻已經駐扎在城外,就等將你擒拿,我們便能將雍州城手到擒來。”賈貴生得意的說到。
“原來如此,想來你和先前鬧事之人都是北魏派來的吧。”蕭衍說到。
一旁被挾制住的郗徽卻是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是又怎樣?如今你插翅難飛,若肯束手就擒,我可考慮留你一個全尸,哦對了,還有你夫人肚子里的孽種。”說著,賈貴生指了指郗徽的肚子。
“你敢!”蕭衍怒目相視,“你的目的是為了除掉我,為何連她肚子的孩子都不放過!”
“呵!”賈貴生瞇著自己的小眼睛說到,“難道留著他以后給你報仇哇,斬草必定要除根!”單手一揮,數(shù)百名北魏士兵蜂擁而上,蕭衍拔出腰間佩刀欲突出重圍,救出未央與郗徽。
奈何敵眾我寡,蕭衍漸漸處于弱勢。一直在旁邊冷艷旁觀的未央似乎想要出手相助,奈何雙手被北魏士兵牢牢縛住,不得動彈。
蕭衍見突出人墻無望,眼見旁邊一顆大樹佇立在那,靈機一動,迅速躍至樹干,又借助樹干躍至未央與郗徽身側。迅速斬殺了她們身旁的四名侍衛(wèi),牽起二人準備往反方向跑走。
誰料未央突然掙脫開蕭衍的手,立在原處。蕭衍驚疑回頭,不可置信的望著未央,卻見未央眼眶中盈滿了淚水,只鎮(zhèn)靜的說:“你們快走吧,我……我并不是阿來。”
“不管你是不是阿來,你都不能留在這里!”蕭衍再次抓住未央的手。在說話間,又斬殺了兩名欲上前殺死他的北魏士兵。單見士兵紛紛攻擊蕭衍和郗徽,卻沒對未央下手,蕭衍心中已經明了。
“你們快走,別管我了。”未央使勁全力推開他們,蕭衍哪里肯放手,另一手還抓住郗徽,被一個北魏士兵抓住機會朝著他迎面劈來,蕭衍一個躲閃側身而過,肩膀上卻重重挨了一刀,頓時鮮血直流,若不是盔甲在身,怕已經斃命,嚇得郗徽失聲大叫。
蕭衍卻無暇顧及身上的刀傷,只顧著對付眼前的瘋一般向上沖的士兵。當四五個士兵同時砍向他時,關鍵時刻,只見郗徽一把推開了蕭衍,四五把刀齊齊砍在了郗徽毫無防備的后背。
郗徽想要走至蕭衍身旁,奈何走出兩步卻搖搖晃晃似要倒下來,蕭衍回頭見此時已經滿身是血的郗徽大驚,一個回身,已經顧不得向他背后砍去的士兵,剛好接住了即將落地的郗徽。
賈貴生適時的叫住了蜂擁而上的士兵,數(shù)百雙眼睛都看著此時的蕭衍。只見蕭衍的頭發(fā)此時已散落下來,秋風吹過,頭發(fā)在風中肆意飄揚,他瞪著通紅的雙目,摟著已經奄奄一息的郗徽喘著粗氣,郗徽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蕭郎,對……對不住,我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說完,便咽了氣。
蕭衍仰天長嘯,聲音似乎已經穿透了天空,響徹云霄。待他冷靜下來,只低低的說到:“是我對不住你,郗徽!”輕輕的將她放在地上,自己巍巍顫顫的站了起來,用血紅的雙眼瞪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所有士兵皆被蕭衍的眼神震懾住,紛紛往后退縮。
未央被剛才的一幕也驚呆了,她沒料到郗徽會因此喪命,可郗徽是她騙至這里的呀,不對,她早就應該料到,從她進入雍州城那一天開始便能猜測出的結局,導致這一幕的罪魁禍首不正是自己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讓蕭衍命喪于此,未央似乎終于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