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又是一年大雪,淮成好像總是處于下雪之中,沒有什么不同,殷王府的大門口依舊放著兩尊石頭石獅,門口守著兩個仆人,符文宇從外面回來,拿著一封信函,還未進東園,就聽到里面傳來一聲咳嗽聲,守在門口的蝶花低聲到:“又不肯吃藥。”
符文宇嘆了一口氣:“讓人重新煎服藥,我進去勸勸。”
“好。”
符文宇一推門嚇了一跳,地上放下一個個已經做好的孔明燈,堆的房間里到處都是,連一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而且沒有看到殷寒軒的身影,倒是一陣咳嗽聲,暴露了他的位置。
符文宇將孔明燈一一拿來,走了過去:“王爺,這是南家送來的請帖。”
“何事?”冷清的聲音就像外面的冰冷的大雪。
“南斷天六十歲生辰。”
“跟他說,我會親自前去賀壽。”
符文宇愣了愣,這一年來,南斷天有什么事,他都是拒絕去的,不然就是讓天香閣的人去,怎么這下突然要去了:“是,王爺做這么孔明燈做什么?”
“你把這些裝上馬車,仔細點,別弄壞了,到時候一起運到哈城。”
“……是。”符文宇覺得奇怪,但也不敢多問,端過蝶花送來的藥,勸道:“王爺,先把藥喝了吧。”
殷寒軒做好手中的孔明燈,似乎是覺得符文宇說的有道理,端著手中的藥,一飲而盡,道:“這藥以后莫要在煎了。”
符文宇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是應承著,跟蝶花退了出去,蝶花看著空空如也的碗,嘆了一口氣:“這病了,不吃藥怎么會好?”
符文宇想起上次郎中跟他說的話,身病易治,心病難醫,王爺這病,怕是好不了了。
哈城往南有一處荒山,以前也經常會有獵戶是去打獵,但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荒山突的動物突然就變少了,久而久之,這坐山便也沒什么人來了。
何繼本以為會是要去哈城,結果來了一處荒山,跟著凌雪在荒山轉了半天,視線突然豁然開朗,遠遠的就能看到一片銀樹林,一眼望去,就像天邊升起一抹金色的霞光,一陣風吹來,宛如無數只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那像一把扇子似的樹葉,將整個大地都染上了一片金色。
訝異道:“這里得有上百顆吧?”
凌雪走在前面:“二百七十二顆。”
何繼吃驚到:“老大,你數過?”這都精準到各位數了。
“我種的。”
何偉往樹干上一摸,上面既然刻了幾個字,一看,師兄凌風,他往其他樹干看去,師姐凌鈴,師弟凌束,師兄凌云……所有的樹都有一個名字。
他一把蒙住還要繼續問的何繼的嘴巴,指了指樹干,何繼一看,低聲到:“這莫不是?”
何偉白了他一眼,壓著嗓子道:“都是老大的親人。”
何繼吧嗒了一下嘴巴,嘀咕一聲。
凌雪淡笑道:“當年凌家滅門,尸體都沒人收,等我在天香閣可以自由出入的時候,便選了這個地方,為他們每個人種了一棵樹,以前凌家的家徽就是銀杏樹葉半邊扇形的模樣。”
凌雪搖手一指:“那里就是南家。”
何偉何繼看了過去,只看到在太陽反射的閃閃的星光,其他的因為太遠,便有些看不清楚了,何偉看著身后的樹干,阿爹凌霄,阿爺凌曉,阿弟凌生,二師兄凌羽,三師姐凌冰……一路下去,直到最尾上,樹干只刻著兩個字。凌雪。
但這一排,沒有大師兄,也沒有阿娘。
穿過銀樹林,在順著山頭往山下走,就能看到一座金碧輝煌的殿宇,殿宇前面有個練兵場,在過來就是一條河,與他們這邊用一座石拱橋連接著,回來時,何繼還在想,他們是要攻下那個門派住下來,結果……
殿宇雖大,卻空無一人,顯得空蕩蕩的,凌雪看著那塊無心殿,一次次死里逃生,本以為這個地方是用不上了,看來,終究還是要派上用場了:“讓人打掃一下,以后我們就住這里。”
何偉往桌子上一摸,干干凈凈的,可看殿宇荒廢的模樣,壓根就沒人住,可每個地方都打掃的很干凈,立馬讓人戒備起來。
殿宇穿來穿去,最后是在殿宇最后的一座組祠堂找到了凌雪,這是何偉見過最大的祖祠堂了,祠堂外面種著一顆槐樹,正值秋天,可地上干干凈凈的,何偉突然吐了一口氣,想必凌雪已經知道了。
他往祖祠堂里面一看,這里跟別的組祠堂不一樣,其他組祠堂放的是一個個寫著名字的牌位,而這里,三面墻一排排放的是一個個雕刻好的木頭人,中間放著一個香火爐,木頭人下面刻著一個名字,每一個名字都能在銀樹林找到相對應的名字,何偉微微驚了驚:“老大,這,都是你刻的?”
凌雪站在最前面的一排,她已經很久沒來了,但香火爐卻香煙鼎盛,還有外面被人掃了的樹葉,桌面上面也是干干凈凈,這個地方,她只告訴過一個人,那就是當年她讓帶走小乞丐的——鬼魅。
凌雪從懷里拿出一個最新刻好的木頭人,放在了一個空位上:“也不知道鷹隼這性子跟師兄他們能不能和的來。”
何偉朝著木頭人看去,刻的很像,就連神韻都出來了,特別是老大站起來時,總喜歡一手拿著他身上掛著的那把彎刀把手,何偉笑了笑:“老大他最喜歡熱鬧了,一定和的來的。”
“你說,他會喜歡這里嗎?”
“會。”
凌雪低頭一笑,但愿吧,:“走吧,估計等會有人來。”
何偉朝著那一排排木頭人看去,沒有看到凌雪她自己的頭像,但銀樹林里,她卻刻了自己的名字,何偉看凌雪已走,快速的數了一下,加上鷹隼的,一共是兩百七十二個。
她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銀樹林里,就當自己已經死了,為何祖祠堂里卻沒有供奉自己的木頭像呢?
何繼正與突然出現在練兵場的人把拔劍相對,這里怎么還會有其他人,會不會是老大的朋友。兩人都沒有動。因為兩人此刻都是一樣的想法。
何繼讓人去找凌雪,還沒動,凌雪就已經從殿宇側面出來了,她邁著步子朝前走去,站在何繼旁邊,看著眼前的人輕笑了一聲:“我以為我會在月影宮看到你。”
鬼魅暗暗的掐了自己一下,盯著眼前的人,他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他怕自己是做夢,可大腿上的疼痛在提醒著他這不是做夢,他按下心中的狂喜,難言的酸楚,他以為他在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道:“那你,是去月影宮找我了?”
“正要去的,畢竟要不是我當初信錯了人,阿生就不會死了。”凌雪淡淡道,依舊帶著那似笑非笑的笑意。
“凌雪,你聽……”
“不必解釋了,我能理解。”凌雪打算了鬼魅的話,用著理解的神情看著他:“畢竟換作是我,我也會去換我弟弟的。”
鬼魅喉結一動,低頭苦笑了一聲,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呢,阿生已經不在了,莫離出事時,他就知道莫邪是殷寒軒的師傅,他要是能夠早點告訴她,后來的事也許就不會發生了,她也許就不會動情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那你找我……?”
凌雪:“為什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