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廚
低低的笑聲在我頭上響起,不用看也知道面具下臉的臉笑得有多欠揍。
“還不趕緊扶我起來。”
“是是是。”夕彎腰把我抱起,看到我額頭青了一塊,問:“疼不疼。”
“你磕一個試試。”我沒好氣地說。“不要這樣抱我,你干脆背我下山算了。”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在我背后搗蛋。”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實他猜對了,我正是想在他背后掀了他的面具。唉,又是一只老狐貍,竟然不上當。
“嗯,小人就小人吧,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嘖,這家伙的臉皮是真的厚,刀槍不入。
因為敵不過夕的臉皮,所以我只能任他將我抱下山。
回到山莊,我跑到溫泉那里美滋滋地泡了個澡,這是夕剛才下山的時候跟我說的,在東院有個溫泉,我可以去泡泡澡驅寒。
我坐在溫泉邊,欣賞著這里的景色。現在是春天,這里種了不少桃花,這個時候桃花開得正好,偶爾還有一兩朵掉到溫泉里,恰逢漂到我身邊,我就撈起來把玩。
突然,我正在撕花瓣的手一頓,想到什么。
這會兒夕不在,沒人盯著我,那我不就可以溜出去了?
想到這里,我猛地站了起來。
“咳咳。”
然而,背后的咳嗽聲讓我又蹲了回去。
我扭頭趴在溫泉邊沿,惡狠狠地瞪著這個偷窺狂說:“大變態,不要臉,偷看小孩子洗澡。”
“我只是過來給你送新衣服,沒想到你會突然站起來。再說了,這小身板誰要看?”
“你你你!等我以后強大了我一定要挖你的眼珠子出來。”
“等你能打贏我再說,衣服我給你放這里。”
“喂,等一下。”看到這混蛋轉身準備離開,我喊住了他。“我可以自己在山莊轉轉嗎?”
“可以。”夕很爽快就答應了。
因為太過爽快,所以我知道我是逃不出去的。想到這個就覺得無趣,既然逃不了,我還瞎逛個什么勁啊。
見我突然情緒低落,夕大概猜出我的心思。他抿了抿唇,說:“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我眼睛一亮,這是要帶我下館子的節奏?
“有,我想吃烤魚,想吃燒雞,想吃水晶肘子。”
“好。”
“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出發?你想去哪里?”夕有些好笑地問。
我一愣,說:“不是去下館子嗎?”
“不,是我親自下廚。”
我一臉懷疑地看著他,說:“你想毒死我!”
“嗯,那你還吃嗎?”
“不吃。”
兩個小時后,看著面前的一大桌子菜,我從來沒有覺得臉這么疼過。
算了,反正我在這個家伙面前丟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應該跟他學學,臉皮厚起來,筷子動起來。
哇,真沒想到,這家伙的廚藝蠻不錯的。雖然我也沒吃過多少山珍海味,畢竟辟谷很多年了。但是就這桌子菜來說,起碼讓我的舌頭覺得十分滿意。
“怎么樣,還合您的口味嗎?”
不知道怎么,我總覺得面具之下是一張小人得志的臉,可能是這家伙給我的印象太欠扁了,所以無論他做什么都不懷好意。
但我是一個誠實的人,“不錯。你也吃啊。”
“我已經辟谷了。”雖然他這么說,但還是陪著我吃了一些菜。
以他的修為,辟谷應該很多年了,可這廚藝卻不像久疏于練的樣子。
“你經常做菜?”
“嗯,我妹妹不是亓者。”
原來是這樣,為了妹妹才練就的一身廚藝。我突然對這家伙有些改觀,起碼他不全是壞人,至少是個好哥哥。
吃飽喝足后,我問夕:“有什么飯后活動嗎?”
“有。”
“什么?”
“發呆。”
我就知道這家伙吐不出象牙。“那你慢慢發吧,我回房間了。”
離開了飯廳,我沒有如剛才說的回房間,而是在山莊里溜達消食。
少說來這里也一個月了,真應該好好看一看這是什么地方。
我憑著感覺走,滿園的繁花綠樹,春意盎然。
突然悠悠的琴聲不知從哪里響起,我這個人對音樂不熱衷,所以沒聽出演奏的是什么樂器,只能勉強分辨出是撥弦樂器。
我隨著琴聲來到一個小花園,這里種了一棵很大的榕樹,也只有一棵榕樹。
榕樹上掛了一個秋千,看樣子有些年月了,我想,應該是為了夕的妹妹搭的。琴聲在榕樹后的墻外傳出,那里好像是夕的院子。
還說要發呆呢,原來自己偷偷跑回屋彈琴去了。
我坐上了秋千,用亓推了自己一把,秋千蕩了起來。
已經多少年沒玩過秋千了,自從成年后就沒有再碰了吧。
以前年少時,幾位哥哥都特別疼我,大哥尤其喜歡幫我推秋千。那時賀家只是普通的小家族,我們身上也沒有重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忙于修煉,忙于為家族的壯大而奮不顧身的呢?
忙到大哥去世我也沒見上最后一面。
其實修煉成神最大的困難不是突破瓶頸,而是讓你看著一個一個的至親離你而去,人生好像只剩歸途。
陷入回憶的我連秋千停了都不知道,好像琴聲也停了。
我身后多了一個人。
“我推你。”
“嗯。”
夕在背后輕輕地幫我推著秋千,寬大的雙手真的很像那時的大哥。
“夕,你一定要對你妹妹好,要很好很好。”
我這話說得讓人一頭霧水,但是夕還是答應了。“我肯定會對我妹妹很好很好。”
“你怎么了?”
“沒什么,突然想我哥哥了。”
“我不也是你哥哥嗎?”
嘖,我怎么能在這個不要臉的人面前緬懷呢。“我哥哥才不像你臉皮厚。”
“那你哥哥會給你做好吃的嗎?”
“呵,不是我吹,你的手藝還不及我三哥的一半水平。”
我的三位哥哥里面,三哥的廚藝最好,在我修煉到辟谷之前,每次給我解饞的都是三哥。
其實我很少跟別人提起我的家人,那是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連迦葉也不曾知道。可能突然的變故讓我變得想找人傾訴,但是我千錯萬錯,不該找個不要臉的說,根本說不下去。
“嗯,我會努力鍛煉廚藝的。”
不想跟這個人討論我的哥哥們,我趕緊換了個話題。“你剛才彈的是什么樂器。”
“瑟。”
“瑟?”
“古箏知道嗎?”
“知道。”
“古箏就是瑟的改良版,音色比瑟高一些,弦少很多,更方便彈奏。”夕解釋說。
我問:“那你為什么不彈古箏?”
“瑟是我母親教的,所以我一直習慣彈瑟。”
據我所知,魔族女子都愛戎裝,尚武,并不精通琴棋書畫之類的。所以我猜夕的母親是神族的人,所以夕應該也是神族的。“你母親是神族的吧?那你是誰派下來的,白翼霆?還是若瑟?”
聞言,夕在背后敲了敲我的腦殼,說:“你啊,怎么三句不離打探我的身份。”
“切,不說就不說,怎么還動手了呢。”
“好,不動手了。我要準備晚飯,你想吃什么?”
說到吃我很是來勁,但是不能表現出來,不然這個不要臉的家伙又得笑話我。“隨便來幾道拿手小菜吧。”
“好的,請玥小姐稍等。”夕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然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