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蘇白趁夜色摸出老宅，正打算去笑面虎指示的地點，卻意外發現街面隱蔽處有幾個鬼祟身影。
他心中生疑，悄悄觀察一陣，很快便從他們官服分辨出來，是鴻臚寺與洛城府衙的差人。
“我就說，洛城怎會全無反應。”
蘇白的自尊心得到一絲安慰。
以他身手自然不會被發現，潛入夜色后，不多時便到城北。
城北似乎是洛城平民的居所，房屋低矮許多，對照地圖，那紅圈所在的位置是一個比季家老宅還要破敗老舊的小院，只有一間孤零零的房子立在院中，以及一小片菜地跟籬笆圍起的養雞欄。
蘇白飄然落到門前，里面漆黑靜謐，只有一陣沉穩而規律的呼吸聲。
修煉長生內力后，他的肉身素質迅速提升，五官也愈發敏銳，遠甚常人。
“一個人，已經睡了。”
蘇白思慮片刻，撿起幾顆石子運力丟入雞欄。
老母雞們睡得好好的突然禍從天降，吃痛之下，一只只咕咕直叫，驚慌撲騰。
屋中人察覺動靜，從睡夢中醒來，低聲嘟囔：“偷雞賊？”
他起身穿鞋，幾步邁到門前，正要開門，忽而一道清亮劍光從門縫中刺入，直指心口！
“誰？”
他神色一變，原本松懈的身體在瞬間肌肉繃緊，腳掌于地上一擰，借勢側過身子，險險避開劍光。
房門轟然大開，蘇白持劍撞入，手腕轉過半圈，甌冶青橫掃出去。
房中人反應極快，上身一揚，眼看劍光擦著鼻翼掠過，他趁勢翻身，腰胯發力，一條腿如鞭子抖出，撩向蘇白面門。
蘇白本來能躲，但他有心掂掂這人的成分，便只舉臂橫檔。
砰！
腿勢極重，逼得蘇白后退一步。
那人翻過身立定，也幾步退入房中拉開距離，行進間有些別扭，是一只腿隱隱作痛，不聽使喚。
“好硬的腿腳！”
“好硬的手臂！”
相似的驚訝聲在兩人心中響起。
理家學派是經學正統，以君子自喻，泰半武學是劍法，這人卻以腿腳見長，讓蘇白意料不到。
房中人卻更震驚，他的鞭腿灌注內力后有千斤之力，能劈斷老樹，卻被這人隨手擋住。
他是練過什么硬功？
不對，他身形修長，又持長劍，分明是個劍客。
也就是說……他的內力遠比自己雄厚！
“你是誰。”
房中人謹慎問道。
月光鋪入房中，照清他的長相，是個面無表情，死氣沉沉的中年男人。
“偷雞的。”
蘇白一笑，將甌冶青歸鞘插在地里，雙手起架，朝房中人招手：“再來。”
是方拳起手式。
這個諸天世界還處于火藥誕生前的冷兵器時代，武學追求殺傷力必然以兵刃為主，少見硬橋硬馬的拳腳功夫。
上次那個西川宗師的五丁拳倒也頗有幾分威勢，只是水平太低不夠看。而眼前這人的腿功造詣不凡，蘇白見獵心喜，也想試試自己的方拳在內力加持下，能發揮多少實力。
“給你三只。”
“……”
蘇白聽得一愣，你比我還幽默呢？
這錯愕片刻，中年人已經蹬地而來，身子躍起半空，弓腿在前，膝蓋好似鐘杵，撞向蘇白下巴。
這一招只能讓不能擋，倒不是因為這膝蓋硬得能撞破金鐘，而是暗藏殺機，縱是格住這一撞，下面小腿也會如雷霆彈出，直接踢斷肋骨。
這就是腿法名招，撞挑金鐘！
蘇白不知道這招在房中人腿法中的名字，但不妨礙他明悟房中人出招的意圖，他立時沉下手肘，以拳背橫擂撞來的膝蓋。
啪！
中年男人的小腿猛然彈出，勢如雷霆炸響。
而蘇白已經將他的腿勢帶偏，直接側身閃過，欺近他身前，橫臂沉拳，砸在他腰眼上。
方拳迅疾，寸勁能迸巨力，和大開大合的腿法過招，就是要搶一個近身。
而腿法關鍵在腰胯，將腰架打散，什么腿也提不起。
房中人悶哼一聲，橫飛出去，落地時沉下馬步，身子一矮，長腿橫掃，滾地而來。
方拳也有腿法，蘇白腳腕一擰，以腿骨對腿骨，嘭一下擋住。
房中人立時變招，腳往地上一跺，借力抬起下盤，另一腿忽而掀起，自下往上，膝蓋在前，又是一招撞挑金鐘。
這一次他沒打算先撞再挑，小腿直接彈出，踢向蘇白下身。
還想偷雞，留下蛋來！
蘇白擰腰提腿，又是腿骨對腿骨，跟他硬格一招。
嘭。
房中人久習腿法，自認為一對腿骨已經練得欺銅賽鐵，可蘇白的腿比他還硬，連碰兩招，就把自己雙腿撞得刺痛。
“他又劍又拳又腿，到底是什么來數？”
這一剎那分神，蘇白抓住機會，伏身一拳，悶中他胸口，打得他氣息一窒，不及反應，被蘇白連砸數拳。
啪啪啪！
方拳迅如雨疾如雷，從他胸膛一直打到腰腹，直接將他一身氣力打散，癱在地上。
“三只不夠。”
蘇白嘿一聲，又一拳砸在他眉心，直接打暈過去。
“我比我想象的要強啊。”
蘇白揉揉自己雙腿，長生內力雖然有茁壯筋骨的功效，但也不能短短幾天就如同再造，他兩只小腿此刻也一陣陣生疼。
要不是他氣血更旺盛，血肉對疼痛忍耐力更強，未必能在腿法上硬剛這中年男人。
當然，這同樣得自長生內力的補益。
“拳腳功夫依賴肉身強度，若是內力再雄厚些，我的方拳未必弱于秋官劍。”
蘇白一邊催動長生內力緩解疼痛，一邊在心中思慮總結。
他到手過眾多武學模塊，相互比較，不難得出結論，自己本身投影來的方拳是五級接近六級模塊水準。
比起身上的七級秋官劍自是不如。
但再精妙的劍法，也需要一柄劍來配合，而方拳的“劍”就是肉身，有內力支持的肉身。
以季伏臣之前的身體情況，蘇白根本連方拳都不敢用，只依賴秋官劍的威力。而如果他將長生內力提升到九級，恐怕妖師再世都能亂拳打死，這就是“劍”的作用。
當然，內力也能助推劍法，而現階段的方拳，仍無法與秋官劍比較，尤其是以甌冶青施展的秋官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