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零濼躺在土地廟里的貴妃椅上,翻著這些天廟里的祈愿簿,看著看著竟把自己給看困了,遂放下簿子,準備順應天意發個春困(天:你自己想偷懶別甩鍋給我),沒想到橫飛來一張紙錢蓋在了她的臉上。
她這是什么氣運……
守在一旁的仙童偷笑,解釋道:“今日是燕侯夫婦入土為安的日子。”
聽到這個,零濼睡意去了,又順手拿起了祈愿簿翻開,邊和仙童順嘴搭腔:“哎,可惜燕小侯爺也不能送二老最后一程了。”
“為什么?”仙童奇道。
老將軍雖不讓我和人說,但零濼想自己和仙說也不算失言:“因為燕祁現在有腿疾。”
仙童詫異:“不可能啊,仙子,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方才去鎮上四方巡查,明明看到燕小侯爺走在送喪隊伍最前面啊。”
???
燕祁的腿怎么可能會走?那老大夫治好了他的腿上的寒毒?零濼活了這三千歲,雖然也沒有專攻醫術在天宮做個醫仙什么的,但也因為一些緣由,好歹也曾用心學了幾百年,莫非那老頭如華佗醫仙一樣,是凡間千百年方得的醫術奇才……
難不成她當初附身老大夫還耽誤了這神醫給那燕小侯爺治病?九天神佛在上,這也有點太丟仙家的臉了吧!
這時,貼身的乾坤袋隱隱發熱,是燕祁的命理石?
零濼將命理石從袋中取出,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怎么看著命理上的那道裂痕更加深了?
她看向廟外,眉頭微蹙。
四月梨開,花飛似雪,滿城服喪。
燕云城門,草木稀疏,白紙紛飛,連空氣都透出一絲壓抑,平日喧鬧的街鬧這日卻靜地似一座空城。
送葬隊伍不長,卻走的很慢,一個時辰過去,隊伍方出燕云城門。燕祁走在隊首,一步一步,仿佛腿重千斤,那臉色更是隱隱透出死氣的蒼白。
零濼站在城樓上向外看著送葬隊首的燕祁,隱隱不安,燕祁怎么走的這么慢?還有,他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猶豫片刻,她施法探入燕祁身內一抹神識。
好冷!燕祁體內怎么會這么冷。
不,不對…寒毒沒有解!是清風!燕祁現在竟然能走,難道是他加重了清風的藥性?!
清風那藥本就對身體有害,他前幾日剛服了一次,現在又是一劑不知道藥性重了多少倍的“清風”,拋開一日一夜的頭痛折磨不說,那藥對身體傷害極大,偶爾服用少劑量還好,他這兩次用藥這么頻繁,這次藥量還那么重,燕祁他難道不要命了嗎!
沒有人回答她,送葬隊伍越走越遠,少年單薄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零濼的視野,不知為何,她竟覺得胸口悶悶的。
胸口,那是心的位置,可是,零濼沒有心。
零濼是石頭化成的靈,修成的仙,但凡仙者都會有自己的本命元丹,像她們這些修煉的死物,因為本來無心,得道之日本命元丹便填補死物本身的不足,化丹成心。但是,零濼被天雷劈過之后,本命元丹只不過從一塊黑漆漆的石頭變成了一顆會發光的石頭,哦,顏色也變了,變成了辣眼睛的五彩色。
所以在零濼的胸口下面,沒有跳動的心臟,只有比她的原形更冷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