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到了年末,府上開始忙碌,顧翩對著鏡子瞧了瞧臉上的紅疹。
“瞧著已經(jīng)消散許多了,姑娘下次萬萬不可大意了,女子最珍惜的便是一張容貌了。”
蘭草日日盯著顧翩的臉,生怕會落下疤痕。
顧翩微微笑,翻過了年她就是十歲了,臉上褪去了嬰兒肥,露出尖尖的下頜,一雙眼睛燦爛如星,越發(fā)奪目。
新來的丫鬟連心伸出腦袋,“姑娘,李大公子來了。”
顧翩眉眼彎彎,起身去迎,李謙手里捧著一疊字帖進門,正沖著她溫和的笑。
“這是我新得的字帖,瞧著你近日進步不小,估摸著也該換換字練了。”
“多謝謙表哥。”顧翩欣喜地收下字帖,如獲珍寶,她不愛漂亮的首飾和衣衫,偏喜歡一些書墨詩詞,遇到喜歡的詩書總是會撫平皺褶,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李謙淡笑,湊近一步,問,“過幾日就是翩表妹生辰了,翩表妹可有想要的禮物?”
顧翩微愣,生辰么,她是個沒有生辰的人,曾聽聞她和顧茜是同一日生辰,后來不知怎么,她的生辰被硬生生推后了三個月,即便如此,也沒人問過她的生辰,更別提慶祝了。
顧翩仰著頭看了一眼窗外大雪紛飛,忽然開口,“若是有機會能去府外走一走就知足了。”
她只去過一次府外,還是去太子府的路上撩起簾子瞥見的外面,小攤小販熙熙攘攘的叫喊,讓她覺得很稀。
“就這個?”李謙驚訝。
顧翩點點頭。
李謙淺笑不語,將此事默默牢記在心,呆了片刻后,隔壁院子里傳來了琴聲,顧翩臉上的笑意漸收,“謙表哥送我的字帖極好,我這就去練習(xí)了,改日再和謙表哥一敘。”
李謙點了點頭,起身離開,待人走,蘭草笑著說,“李家大公子性情溫和,溫文儒雅,小小年紀談吐不凡,又是李國公的嫡長孫.......”
“李家是母親看中的人,國公夫人看中的也是長姐。”
顧翩淡淡的開口打斷了蘭草的話,蘭草倏然一愣,深知說錯了什么,再不開口。
隔壁院子的琴聲就是顧茜彈的,偏不巧,就在李謙來的時候彈奏,分明就是在提醒自己。
顧翩才懶得爭,靜心練字。
幾日后,原本平靜的顧家忽然被投入一顆石子,蕩起不小的漣漪。
起因是顧廷也不知從哪找了一位女子帶回府上,只是那女子的長相和顧翩的生母頗有七八分相似。
蘭草險些都認錯了,怔怔地看向斕姑娘,一顰一笑像極了顧翩的生母甄氏,當(dāng)年若不是親眼看著甄氏死了,蘭草還以為斕姑娘就甄氏呢。
顧翩遠遠的看著斕姑娘,長的極美,笑起來如水一樣溫柔,舉止優(yōu)雅,只是不知為何,顧翩第一眼起就討厭這位斕姑娘。
一旁的陶氏臉色鐵青,硬是咬著牙裝大度,“斕姑娘就住在聽風(fēng)院吧,若是缺什么,只管派丫鬟告訴我。”
斕姑娘微微屈身,聲音婉轉(zhuǎn)動人,不卑不亢,“多謝夫人。”
起身后,斕姑娘看向了一旁的顧翩,揚起溫和笑容,“這位就是二姑娘吧,第一眼看著就很有緣。”
顧翩垂頭,被點了名才抬頭斜了眼斕姑娘,又看向了陶氏,“母親,女兒想著還有不少大字沒練完,可否先行告退?”
陶氏笑著點頭,“好孩子,快去吧,別累著身子了,一會母親讓廚房送一些補品過去。”
“多謝母親。”
顧翩走的決絕,沒有多看斕姑娘一眼,臉色陰郁著,回到院子里立即看向了蘭草。
“那個人和我娘長得很像?”
蘭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像極了沒出閣的姑娘。”
顧翩氣的將茶盞狠狠地砸在地上,嚇得蘭草愣住了。
“我一次次忍讓,不爭不搶,府上卻還是有人和我過意不去!”
蘭草不解的看向顧翩,又看了一眼窗外,生怕有人偷聽,“姑娘消消氣,斕姑娘只是借住在咱們府上,不會影響姑娘什么的。”
顧翩冷笑,“費盡周折尋了這么一個女子進門,圖的是什么,不過是想借著我的手將人送入太子府,去侍奉太子罷了!”
蘭草不懂,顧翩怎么會這么想,今兒顧翩才第一次見斕姑娘呀。
她怎么一點也沒看出來顧家存了這樣的心思?
“姑娘會不會是誤會了什么?”
顧翩眸中劃過一抹冷色,指尖緊攥,有一個傷口埋藏在心里許久,一直沒有撕開。
“蘭草,你告訴我,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大夫人對我娘做過些什么?”顧翩問。
蘭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