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眾神忙碌,而帝飖沉入了睡眠當中,夢里她好像回到了過去。
她將自己深埋在書海術法之中,她專心學習,千年一瞬,萬載不變。
記憶回到了學習風術的日子,帝飖把自己置身于風谷當中,四周環繞著風之星輝,閃閃發亮。
她口中念訣,手中拈起一片星葉,頓時星光自葉中升騰而起,化作千萬個星葉,眾星葉在她的操控下隨著她的衣角翻飛,而后旋旋落下,它們托起她的身軀騰于空中,淡淡的香氣隨風而散開,雪籽花聞到了香氣,綻開了它的骨朵兒,螢草聞到了香氣,長高了一寸多。
一顆掃把星自風谷的西邊斜斜的掠了過來,朝著東邊飛了過去,它那長長的尾巴散散的掠過自己的頭頂,自星空而下。
“飖姐姐,你又在練術啊!”一道聲音淺笑著自掃把星上傳來,那是神帝孑珩的公主,排行老五,如今也才破望界。
帝飖微笑:“五公主在巡視往祭靈么?”
“是呀!我還得去水凌宮呢,就不多聊了啊,改日再到風谷拜訪!”司恬手中抓起掃把星的鬃毛,呼喝著飛將出去。
帝飖眼看著掃把星獸被司恬公主拽的東扭西晃,不自覺的為星獸嘆息,這星獸每日馱著司恬公主逡巡也真是不容易。
風谷中萬籟俱寂,偶爾會有幾只靈獸叫聲迭起,驚起幾從驚蟄鳥,引得矮精們歡呼雀躍。矮精們雖相貌丑陋,但心卻是良善,只是偏愛惡作劇。他們雖低矮,身子卻極輕,是御風的高手。這世上,沒有比矮精更懂得控制風力的了。
他們比叢林中的矮叢低不了多少,見到帝飖,蹦跳著來到她的身前,雀躍地向帝飖行禮,卷曲著身子,似一枚枚圓滾滾的龍蛋,“見過三公主。”
說完話,便跳將著落到了帝飖的肩頭說:“公主今日習得如何?”
“只會凌空而已。”帝飖淺笑。
“凌空?公主進步神速,一般神祗就連御葉也需習得百年呢!公主才習得幾年而已。我記得漲你兩千歲的長公主,當年也是習得七百年,才學會御葉。御葉后三百年學會凌空,可見你的資質好太多太多了。”
帝飖但笑不語,只搖了搖頭,似是不滿意自己的成就。
“公主遇到瓶頸了嗎?”矮精摸了摸自己花白的不算長的胡子,他們向來長壽,說道:“嗯,公主不妨看我演示一番,但作參考,若對你有益,為我做件事如何?”
“什么事?”帝飖略微沉吟,“可以是可以,但要保證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才好。”
“當然,是公主力所能及的事,等公主成功了,我再告訴你是什么事情。”
言罷,矮精從她的肩頭跳下,落在晶晶的矮叢里。矮精矮叢很合時宜。矮精隨手拈起一片星葉,凌空而起,星葉隨其身翻旋而飛,瞬間化作萬千飛絮,閃著綠光,熒熒的變幻出各種狀態。似沙、似河流、似滿天星斗。矮精越飛越高,隱身于眾星葉之中不見了。只余下星葉隨風飄走,有的落下,有的翻飛,皆是自由。
帝飖感受著清風拂在臉上,不涼不熱柔柔的,似母親的手,又似精靈的皮毛,是那樣溫柔。沒有凜冽、痛苦與不安。正在她感受的時候,一絲風讓她微閉的雙眼頓時睜開,身軀向左側后方一閃,但避尤不急,幾根發絲落下,矮精重現。
“公主殿下莫要怪罪,我只是想讓公主明白其中的含義。”矮精驚慌,但帝飖并不在意。
“風術的確讓人沉醉,它在你不經意沉入其中之時,讓你放松了警惕而受到傷害。”帝飖說著她的感覺,風術很厲害,能傷人于無形,也能救人于無形吧!
“公主既然已了然于胸,還請公主兌現諾言,幫我一個忙。”矮精歡快的要報酬。
帝飖點了點頭,示意矮精說下去。
“公主一諾千金,矮精不敢有什么大事勞煩公主,只想讓公主到黎諾王子那取一樣東西,那東西是我等用來控制火種的物什法器,沒了法器諸多不便。”矮精雙手手指交錯,對碰又分開,分開又對碰,委屈又委屈的樣子很是好笑。更好笑的是一個矮精如此,眾矮精見了更是如此,這場景好似矮精在集體跳著什么舞蹈似的,如出一轍。
“這……我與黎諾王子并不相熟,怕是他不肯將那法器送于我,但我會盡力。也希望你們不要抱太大希望才是。”帝飖為難的說。
眾矮精并不計較,連連點頭稱是,矮精們簇擁著,堆疊起來,將帝飖推出了風谷,這舉動讓帝飖哭笑不得,矮精們還真是著急呢。
帝飖出了風谷后,整理了一下衣衫,抖落幾片掛在衣領間的星葉,回頭看了看,矮精們已經堆疊起來堵住了風谷洞口,個個嘴角笑意盈盈的望著她,模樣甚是可愛。
帝飖與黎諾從未見過,只聽得身邊的侍女提起過黎諾,自己久未出宮,且除了司恬與長姐輕允時常見面外,自己并未見過其他皇子,這才發覺自己竟疏忽了與眾人的相處。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黎諾的宮殿門外,帝飖在心中轉了幾轉,卻轉不出個說辭,沒有見過面,那要說什么呢?
“說黎諾王子有事求見?還是說黎諾王子我有事相求?還是跟他說說事情的經過為開頭,還是……誒呀!沒有旁人的介紹就冒失前來,委實尷尬。”帝飖在嘴里嘟嘟囔囔,她的一番舉動早已被黎諾盡收眼底。
黎諾在宮殿之中早就感知到帝飖的神魂而至,且擁有至純之金光的就是帝飖了,雖然并未跟帝飖見過面,可是這個眾人喜愛,而且常常能在教導神師口中聽到的名字,早已爛熟于胸。
黎諾出現在宮殿門口,淡笑道:“未曾見過三公主,原來三公主喜歡自言自語。”
那一剎那的星光似乎都更亮了一些,帝飖轉身,四目相對。
這是他倆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沒有太起伏的情節,確是真真切切的。
帝飖睜開雙眼,夢見黎諾了,是因為自己想他了,還是因為艷池的一句話,說他來找自己了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黎諾,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