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師,你要給我做主啊,玉帝可太狠毒了。”
天蓬元帥,五體投地地趴在道元府的地面上,提淚橫流,哭得凄凄慘慘戚戚。
許旌陽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道:“天蓬,你也算是一方要員,又是東華帝君的親傳弟子,能不能稍微有點格調?你就算不顧及自己的臉面,是不是也應該顧及帝君的臉面?”
“你說得輕巧,被抹黑的人又不是你……你知道我現在每天過的是什么日子嗎?”
“我知道,你放心吧……”
天蓬元帥忽然間爆發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吼之后,又是哇呀呀一頓大哭,許旌陽被弄得煩不勝煩。
終于許旌陽也受不了他了,大吼一聲道:“閉嘴,現在,馬上,滾出去!”
天蓬元帥止住了哭聲,一臉媚笑地道:“那我說的事。”
“那不是你該關心的事,現在滾出去。”
天蓬元帥諂笑著跑掉了。
煩人的家伙沒了,許旌陽的煩心事卻一點沒有減少。
常有人說天庭就是一潭死水,雖然有失偏頗,但也道出了其中的部分真諦。
大家都是修行者,打坐運氣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必不可少的生活習慣。
四大天師之間同氣連枝,關系很好那是沒錯,但關系再好也有個親疏遠近。
張道陵不用說,跟他一樣是太清(太上老君)弟子,許旌陽只要提出了要求,沒有不應的。
邱洪濟雖然是玉清弟子,算是隔了一層,但他沉迷于樂曲,為人算是隨和,也沒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抱撲子,抱撲子雖然一開始是太清弟子,最終卻承接了上清道法,與許旌陽沒有仇,但他太高傲了。
簡直就是目空一切。
抱撲子覺得玉帝寫小說只是小節,屁大點事還要搞死諫,純粹吃飽了撐的。
許旌陽雖然多次與之交談,但都沒有得到他的首肯。
雖然說所謂的死諫,其實跟逼宮是一個性質的,但抱撲子覺得為了這種事去凌霄宮門前靜站太煞筆了。
為這事兒兩人還吵了一架。
現在許旌陽面臨一個問題,他是可以強逼著抱撲子去參加這個死諫的,但這樣做會讓大家的關系變得很僵,為了禁制玉帝寫小說,這個事兒到底值不值得。
忽然,他的弟子斬蛟從外面匆匆而入。
“師尊,不好了,玉帝又出新書了!”
許旌陽心中大驚:“他不是前天才出了《白蛇傳》的結局了嗎?這才過了一天,他就又出書了?出了什么書?”
“稟報師尊,他出了一本《倩女幽魂》,而且沒有出上下卷,直接成冊發賣……還有……”
許旌陽立即發覺情況不對:“還有什么?”
“月神書店貼出告示,師尊您明天要去死諫,從此以后玉帝小說將成為絕響……這告示一貼出來就造成了轟動,現場比前天還熱鬧呢。”
“這,這昏君竟然還利用我宣傳自己的書?”許旌陽肝都氣痛了:“不行,此事既然造成了轟動,明天我們絕不能缺席,天師死諫之事勢在必行……你去把我的道元法牌請出來,扛到道真府去……”
斬蛟小聲地道:“師尊,這不好吧?”
“讓你去你就去。”
道元法牌請出來,一下子就造成了轟動,畢竟往常四大天師之間還沒出現過這種事,眾人立即就覺得有很大的瓜可以吃,全都興奮了起來。
因著許旌陽的大動作,連張道陵也被驚動,提早來到了道元府。
許旌陽驚訝地道:“師兄,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張道陵梳著道家高發髻,紅衣上點綴白色紋點,猶如梅花朵朵,手掌上托著丹爐,眉頭緊鎖:“你弄出這么大的動靜,我能不來嗎……這件事真有那么重要嗎?”
別人不理解,沒想到自家師兄也不理解,許旌陽有些不爽:“師兄,玉帝畢竟是三界之主,一舉一動牽連甚大。自從他開始寫小說,天庭人心浮動,以往天天呆在自家洞府清修的人,現在全都跑出來活動了,你知道這是多大的麻煩嗎?”
“其次玉帝居心不良,利用小說打壓臣子,前有千里眼丟掉職事,后有天蓬元帥聲名被害,這兩件事你都應當知道才是……而且我還聽說千里眼的眼睛受了重傷,差一點就瞎了。”
“就在昨天,還有一群利益熏心的人跑過來,想要找玉帝的麻煩……師兄,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張道陵點點頭:“你的顧慮是對的,這樣吧,今夜你我師兄弟二人就好好聚一聚,明天一早一起去凌霄宮。”
“多謝師兄。”
“說這些做什么,來,陪我喝點。”
兩人秉燭夜談,從人間趣事講到天庭法度,從修行之法講到大道根基,相談甚歡之下,天很快就亮了。
時辰已到,兩人立即收拾東西走出道元府的大門,此時已經有一個明黃色衣衫的男子站在門前的石獅子上。
這個男子一身橙色衣衫,連著頭發、背后的長劍都是橙色,頭上戴著傳統道士方帽巾,不過也是橙色,在晨陽映照之下,更顯橙光耀目。
張道陵抬起頭:“抱撲子,倪來得挺早呀。”
抱撲子抬著頭,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似乎并沒有聽到張道陵的話。
許旌陽卻露出了不悅的神色:“抱撲子,我已請出道元法牌,你卻以分身赴會,這不合規矩吧。”
抱撲子依舊保持著原來的表情,只是嘴角多了一絲譏誚。
許旌陽被他的樣子氣得肝火噴涌,如果不是張道陵攔著,他能直接把抱撲子的這具分身給毀了。
“師兄你覺得他這個樣子也可以接受嗎?”
“行了,他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總算是來了個分身不是嗎?”
許旌陽難受得一批,但也不能不接受這個可惡的事實。
張道陵對抱撲子道:“邱師兄呢?”
“不知。”
“邱師兄應該是因為什么事耽擱了,我們等一等吧。”
三人就在道元府府門前等著,因為許旌陽和抱撲子的關系很僵硬,張道陵找了好幾次話題都沒能緩和氣氛,他干脆也放棄了。
然而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太陽都快升上中天了都沒來。
這下就連張道陵都有點受不了了:“許師弟,你確定你通知了邱師兄了嗎?”
“廢話,這么大的事兒我能不通知他嗎?”
“他有可能忘了,你讓斬蛟去通知一下邱師兄。”
斬蛟領命而去,又過了半個時辰邱洪濟才珊珊來遲,而且他不是背著古琴,而是抱著古琴來的。
即使在走路的時候,依舊像是瘋魔了一般輕輕地彈奏著不知名的曲子。
“邱師兄,你怎么才來呀?”許旌陽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了。
不過邱洪濟并沒有在意,甚至都沒有看他:“走吧,不是去死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