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藍瓶在高腳柜上規(guī)矩的放著,楠木椅子上還留著冷水。
管家按照吩咐已經(jīng)送陳榮俊回了陳宅。
屋內(nèi)的氣氛從陳榮俊走后一直是這樣低沉、凝重。
“我們走吧,阿笙要等著急了。”
實木家具的碰撞發(fā)出刺耳的聲音,離開的人卻依舊沒有反應。
白色半袖里的蝴蝶骨隱隱閃現(xiàn),看著逐漸遠離的身影,王老爺子沉思了。
車內(nèi)的冷氣被年輕人強制關閉。
“我親眼看到的,黑色的編織袋,紅色的鐵棍,戴面罩的男人有繃帶的小女孩,還有穿長袍的女人……”
陳榮俊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喂,我們一會兒就到……”兩旁的太陽穴突突發(fā)疼,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煩躁的揉了兩下。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些焦急,喘著粗氣,說了好幾遍這頭的人才稍微聽清,karry皺著眉打開了擴音。
“小姐……小姐不見了,我們找遍了……所有開放區(qū)……都沒有……”
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聽清楚的karry感覺腦袋發(fā)嗡。
“快去外區(qū)封鎖通道,千萬不要讓任何人出了外區(qū),我們馬上就到。”王老爺子從旁邊拿過手機,意外的好拿。
“阿笙會沒事的,周圍都是我們的保安,她離不開公園。”
穩(wěn)重的語氣仿佛給了身邊人一個支點,karry輕輕靠到后面,車外的風景不斷后退,那雙桃花眼的焦距卻遲遲沒有形成。
“老爺,小姐是在一小時之前離開的,當時小姐要自己去玩,不讓我們跟著,等到發(fā)現(xiàn)小姐不見時已經(jīng)是半小時后了,我們在周圍發(fā)現(xiàn)了小姐的鞋子,周圍的土地上有明顯拉拽的痕跡……而且小姐的手機是關機的……我們要不要報警……”管家的聲音逐漸變?nèi)酰趵蠣斪幽氐谋砬樽屗麤]有底。
“再等等,karry呢,karry、karry!”
昨晚剛下過小雨,濕潤的泥土在小山坡上讓人腳底打滑,karry在站起好幾次后終于是忍不住爆了粗口:“TMD,這么滑的路,王笙到底在哪里!”
“黑色面罩的男人,是她父母的仇家……”
陳榮俊的聲音不挑時候的在腦中跳出來,走神的瞬間,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覆。
腳腕處的皮膚備樹枝劃破,鮮紅的血痕顯得格外刺眼,腿上的淤泥隨意的貼在上面,以血為生的小蟲子在身邊亂竄,有潔癖的他沒有理會。
“王笙!王笙!你在哪兒!”
安靜的樹林回蕩著karry的喊聲,天邊的蔚藍已經(jīng)被烏云遮住,吹過的熱風中夾雜著潮濕。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已經(jīng)十一點了。
風,繼續(xù)吹著。
沾滿泥土的雙腿微微發(fā)抖,棱角分明的臉上汗珠若無其事的躺在上面,蒼白的薄唇微微禁閉,過多的運動量已經(jīng)讓他的低血糖成功入侵。
以樹為支撐點,搖搖晃晃地繼續(xù)向前。
樹葉與雨滴的碰撞發(fā)出啪啪的聲音,豆粒大的雨滴將karry的半袖打濕,腳腕處的傷口發(fā)出鉆心的難受,他不敢停下,這樣的天氣八成要打雷,阿笙會害怕。
周六的天氣比工作日還要討厭,karry下午復同學的邀請去參加球賽,打完球回來時順路在水果店買了今天剛到的提子,順帶還買了一百狗糧。當他正打算去買蔬菜時天邊的烏云已經(jīng)毫不客氣的壓了上來,順帶著轟隆隆的雷聲。
回到家時,屋里的白熾燈開著,連帶著閣樓。
“阿笙我回來了,猜猜我買了什么。”
“咚”撞擊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
karry順著的聲音找去,走廊拐角處木頭椅子被撞到地上,罪魁禍首在他腳下轉(zhuǎn)圈圈,小尾巴還搖來搖去。
“kiki,阿笙呢?”
kiki是在王笙十五歲生日時karry送的一只小柯基。
“汪汪……”kiki從里面的房間叫了幾聲,告訴karry阿笙在里面。
karry抱起在腳下跑來跑去的小kiki,朝王笙的房間走去。
落地窗的窗簾被拉上,王笙正背對著他收拾床。
“這才幾點就收拾床,你是現(xiàn)在要睡覺嗎?”
懷里的kiki跳到地板上,在自己主人腳下蹭來蹭去,karry瞥了一眼正撒歡的狗,順勢倚到了旁邊的書桌。
早就料到般,王笙把準備好的紙條遞過去,杏眼在轉(zhuǎn)頭時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轟隆轟隆”
屋外的雷聲不偏事宜的響起,遞過去的指尖在紙上捻了一下。
接過紙條,撈過kiki,牽著王笙的手:“走,去吃提子。”
當天晚上karry和王笙睡在一起,床中間的三八線把兩人分開。
“原來小阿笙怕打雷呀,我以為咱們小阿笙真是女漢子呢。”
落在三八線上的手被牽起,冰涼的指尖讓karry感覺異樣。
冰涼的指尖在手掌上來回滑動,琢磨出的第一個字讓黑暗中的桃花眼里滿了震驚。
死。
暴雨越下越大,成串的雨滴順著發(fā)絲滴到臉頰,汗水和雨滴已經(jīng)分不清。
腳底像踩著棉花,扶著樹勉強支撐住,眼前的景物恍惚的很。
“karry!不要過去,那里是坑,karry!”
陌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顫抖和嘶啞,但是他已經(jīng)很累了。
“karry,你醒醒呀!我是阿笙呀!”哽咽的聲音隨著王笙的動作忽大忽小,剛恢復發(fā)聲還有些不適應,咳嗽聲劇烈的響起。
顫抖的指尖拽著巧克力包裝袋,手滑的瞬間巧克力掉到了地上,在嘗試好幾次后,包裝袋被用牙咬開了。
整個巧克力放進嘴里,王笙毫不猶豫的貼上了對面蒼白的唇。
“你不能有事,否則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王笙拖著少年沉重的身體,想要走快點又擔心karry受傷,“你不能有事,我不允許你有事。”
沾滿泥土的雙手緊拽著正在昏迷的人,冰冷的雨水打在傷口上火辣辣的疼。
心底的恐懼像海水一樣涌出,夾雜著王笙不敢直言的情感。
蒼白的臉上,血珠被雨水打下,怪異的樹枝伸出長腳,讓腳底下不規(guī)律的步伐跌跌撞撞和實木來了個親密接觸。
帶有巧克力的紅唇被牙齒咬的泛起了青色。
震耳的雷聲在頭頂上方響起,霸道的血絲充斥了晶瑩剔透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