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少了秋甜的緣故，兩年來，上班的地鐵第一次讓余震覺得十分冷清。

　　其實有秋甜在，真的能讓余震倍感輕松，尤其是精神上，能夠緩解他的憂郁神經。

　　秋甜與他一起長大，像親妹妹一樣，比起一般人，更多了一份情義。

　　所以她就這樣被調走，離開他的視線，余震又有些擔心。

　　他想，這或許就是親情分別時的滋味。

　　沒一會，地鐵有到站的語音播報聲。

　　余震通常都會站在地鐵靠近自動門的位置。

　　他覺得早峰期站立的方式反倒比坐著能更便捷的下站。

　　即使有人下站他也不會去搶位置坐。

　　剩余路程還有兩站。

　　隨著上下的人潮，他被擠到車廂的中間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突然瞥見坐在對面的那個女人竟然是孫少紅。

　　只見她背部依靠著座椅，雙眼瞇著，面部在旁人的襯托下顯得十分蠟黃。

　　而且黑眼圈明顯，像極了長期失眠的人。

　　也許是感受到有人正盯著她看，她的眼皮瞬間翻起來。

　　見到是認識的人，她微笑，眼角同時勾出一道不算太深的魚尾紋。

　　“孫姐，早啊。”為了緩解尷尬，余震跟她打了聲招呼。

　　“早。”她禮貌的回了一句。

　　而后二人便一直沉默，直到一起走出地鐵站，才有所交流。

　　所聊之事大多都是關于工作，別的也無從開口。

　　步行沒幾分鐘，他們就到了鬼冢。

　　又等劉太國簡單開完會，分配完工作，大家便各自回到崗位上。

　　孫少紅被安排在最后一環節，協助一名頂替秋甜位置的員工。

　　名義上是協助，其實也就是實習。

　　這個工作雖然簡單，但也是需要職業精神，以及強大的忍耐力。

　　畢竟是裝鬼嚇人，很容易被誤傷。

　　不過基本上來玩的客人都很有禮貌，沒有因為驚嚇誤傷員工，有的雖然也有動作，好歹潛意識知道是人假扮的。

　　而且在進店需知上面有標注“禁止打鬼”的字樣，這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被揍的幾率。

　　但，這事還是要靠運氣。

　　……

　　忙活一上午，很快到了午飯時間。

　　他們的用餐加上休息，大概有一個半小時左右，時間上還比較充裕。

　　余震摘下頭套，剛將一塊肉放在嘴里嚼了兩口，同事吳月就跟著湊過來。

　　“哎，我問你啊，是不是因為秋甜被調走了，所以你傷心欲絕，偷偷在樓下抹淚。”對方戲謔性的挑了挑眼皮。

　　余震一臉疑惑的看著她，愣是沒聽明白。

　　“別不承認，我可是聽見了。”

　　見沒反應，吳月連忙擺出一副你休想騙我的樣子。

　　“你聽錯了吧？”余震咽下嘴里的肉說。

　　“騙誰呢！孫姐也聽見了，總不能我倆個都聽錯吧？”

　　吳月在同事間掃了幾眼，確定孫少紅的位置后，撞了撞余震的胳膊，繼續說：“要不要讓孫姐過來確認一下？”

　　“你真的閑。”余震不想再理她，自顧自的吃起飯。

　　吳月不死心，立即跑到孫少紅跟前，嘮嘮叨叨好一陣子才結束。

　　然而，下午開始工作的時候，吳月突然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起來。

　　吳月并不是老員工，算起來在這里也就半年不到，當初來這也是誤打誤撞，一時找不到工作。

　　她又是整批員工里面膽子最小的一個，被錄用的時候，還猶豫再三，曾經服裝沒脫，走過鏡子旁，自己把自己嚇暈過去。

　　但她性格卻很直，有什么就問，很活潑也很誠實。

　　所以當她問余震為秋甜哭的時候，余震先是覺得她在開玩笑，后來一想她或許是真的聽到了哭聲。

　　至于是誰哭，那就不知道了。

　　只不過，仔細想想吳月恰好是頂替秋甜的人，剛好又在余震的頭頂，只有一墻之隔，難怪她會認為是余震在哭。

　　可，這真不是他。

　　他們七七八八算下來的工作人員也有二三十個，其中人數最多的在第二層。

　　二層是喪尸元素，人自然會多一些。

　　可，吳月在四層，就算二層有人哭，她也聽不到。

　　每一層還有很多房間，即使同一層，聲音也會被阻斷不少。

　　再說余震這一層，除了與他相隔幾個房間的另兩個人外，其余的都是一些自動化設備。

　　也許，吳月可能真的聽錯了

　　懷揣著對吳月“幻聽”的各種猜想，余震決定還是等下班后，好好安撫一下她，免得她胡思亂想。

　　畢竟膽小的人，越想一些事就越害怕。

　　時間很快來到下班前十分鐘，最后一批顧客接二連三的被送走。

　　余震取下頭套，將其拎在手里，正準備走墻外員工通道出去。

　　突然，他被一段細碎的聲音吸引住。

　　聲音是從通向四層的樓梯發出來的，像是誰用手揉塑料袋的響動。

　　聲音雖然不大，但余震卻對此種引起心里不適的音色極其敏感。

　　這個時候了，應該是同事吧？他心想。

　　“孫姐？吳月？”他試著叫了兩句，但并沒有人回復他。

　　“蹬蹬蹬。”

　　鬼冢樓墻外部的員工樓梯上有了動靜。

　　果然，剛才應該是同事。

　　余震站在原地，等到外面下樓聲漸漸小了后，他才轉身。

　　不過，在他轉身的同時，那段令人難受的細碎聲又響起來。

　　余震眉頭擰了一下，轉而慢慢靠過去。

　　鬼冢是全層灰暗的調調，所以，當一個人處在這種環境的時候，氣氛還是相當壓抑的，即使是工作人員也不例外。

　　余震有些不太想靠過去了，此刻他的身體已經移動到接近樓梯的拐彎處。

　　這個位置只要一探頭，便能看到通向四層的樓梯。

　　可響動還在繼續。

　　有可能是老鼠？

　　或者是......

　　還是算了吧。

　　“哐哐哐”。

　　余震轉身離開。

　　他的鞋子和地板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可他總覺其中還夾雜著別的什么。

　　像是哭聲，但又不太確定。

　　于是他趕緊走到隱蔽門前面，一把推開門，沿著墻邊的樓梯回到樓下。

　　下來時，一些同事已經換好便裝，等著打卡下班。

　　余震在里面掃了幾眼，最后將視線定在剛從女更衣室出來的孫少紅和吳月。

　　吳月也注意到余震，然后，她走到余震邊上，再次問是不是余震哭的。

　　余震仍舊否認。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孫少紅走過來說：“一起走吧？我們剛好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