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說男女之間的情意,是半點也沒有的。
甚至,段逸驍對于周款冬的愛意隱隱有些不耐煩,他心中早有愛人,周款冬如果因為那份愛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就不合適了。
所以他面色冷淡地說道:“你睡吧。”
周款冬有些愣怔,她不太明白段逸驍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或者她其實聽明白了,只是不想明白。
段逸驍的語氣太平靜,也太冷淡。
不像是洞房花燭夜,倒像是看著一本無甚趣味的書,連封面都懶得翻開。
“那你呢。”
段逸驍迎著周款冬甚至帶有祈求的眼神,原本要說的話到底沒說出口。他并不是體貼的人,但要是讓周款冬和他離了心就不好了,畢竟是重要的下屬。
“書房。”
他頓了一下,緩緩道:“明日開始,你需日日去照顧密室里的病人,不要讓人察覺密室的存在。至于你我的婚約不必太過認真,事成之后,爾盡可再嫁。”
周款冬的心,冰冷一片。
嫁人之前她想過許多,唯獨沒有想到段逸驍對她半點情意也無,她還天真地以為那時慎王答應了周院判的要求,多少對她有半分心意,然而現實就是這樣慘酷。
莫說半分,根本就是妾有情郎無意。
“是。”周款冬勉強壓下哭泣的心情,低低應道。
段毅驍又囑咐了一句:“好好看顧病人,我想讓他早日醒來。”
周款冬點點頭,不發一言。
段逸驍不可能和她面對面站上一夜,他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周款冬這才發現他手里捏著金黃的圣旨。
不知道為什么,她感到莫名的心慌,一下子拉住男人。
“王爺,您要去哪?”
段逸驍回頭瞇著眼看她,一下扯開袖子,帶著微妙的惡意輕輕說道:“去把圣旨給應該拿到的人。”
“是誰?”也許真的是女人的直覺,周款冬突然想起那名容貌綺麗,一襲紅衣美不勝收的女子。
“是正妃嗎?”她眼中含淚,聲音切切。
若是憐香惜玉之人,眼下哪里記得什么圣旨,只怕要攬著她細細地哄。但是段逸驍從來不會這樣溫和,他目光中甚至多了些許的厭煩。
“是又如何,你好生歇息。”他說完,干脆地離開。
門外的丫鬟似乎得到了吩咐,好幾個涌進來,收拾了桌盤,端來水盆,卻是要服侍周款冬入睡的。
交杯酒……
周款冬定定地看著那精致的酒盞被撤去,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慎王他并沒有對她冷遇,只是,不愛罷了。
段逸驍離開婚房,握著圣旨,腳步走向楚錦玥的住處。
到院門口,他看著還亮著燈燭的廂房,還是轉身準備回到他的房間。誰想到,突然心口一痛,段逸驍捂著心口,一口黑血吐出,濺在院門上。
他沒抑制住,咳嗽出聲。
“誰?”院里,早就熄燈了的掌院,丫鬟們一個個打著燈籠蜂擁而出,段逸驍不方便離開,只能張口說道:“是本王。”
那一眾人頓時嚇得不行,跪下行禮。
也就沒看到段逸驍如今相當虛弱的面色。
直到,楚錦玥緩步走出。
“怎么都跪在哪里?誰來了?”
顯然是因為燈籠散發的黃光不算明亮,楚錦玥沒能看清段逸驍的容貌,走近了,才覺出不對,眼中明晃晃地顯示出驚訝的神色。
“王爺您怎么……”在我這呢。
她話沒說完,就看到地上,身上的血,還有段逸驍過分蒼白的面色,以及抽動著的肌肉,卻是因為毒發而不斷地疼痛著。
“你們都下去吧。”她連忙命令,一干人等退去了。
段逸驍終于支持不住,雖然依舊不信任楚錦玥,卻只能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楚錦玥倒不急著找醫師來,而是搭上了段逸驍的脈,良久又沾了一些血聞。
是綠琉璃!
怎么會是綠琉璃,他怎么會中綠琉璃的毒?
楚錦玥沒有辦法不驚奇,綠琉璃是早年間她為蕭卓制出的毒藥,專門克制武功高強之人,這會兒慎王中這樣的毒
楚錦玥突然想起幾個月前慎王去過漠北,難道是那次?
她自顧自思索著。
段逸驍這邊終于挨過了連綿不絕的痛楚,慢慢清醒過來,眼前是朦朧一片,隱約能看出是女子的閨房。
面前的女子衣著樸素然背影綽約,看不真切,卻依舊美得出奇。
“小玥兒。”
段逸驍突然想起那個,他所愛的女人,一襲紅衣的模樣風華絕代。
他低聲呢喃著,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太過相似,實在是相像得不行。神態動作,一顰一笑,歪頭的角度,捏耳的動作,無一不像他的小玥兒。
段逸驍的心幾乎醉了。
楚錦玥扭頭毛骨悚然地看著這個一貫強勢不講道理的男人臉上露出了柔情……?她連忙開口說道:“王爺,您醒了。”
段逸驍恍然驚醒。
眼前之人并不是他魂牽夢繞的愛人,是景玥,他的王妃。
“我怎么在這里?”他皺著眉,兩只手臂撐在床上,忽視胸口不停地抽動,慢慢站起。
楚錦玥一言不發地目視著段逸驍做這一切。
在他可以說是艱難地獨自做完之后,楚錦玥才開口說道:“你中毒了。”
段逸驍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很快又變得平靜。
“你懂醫術?”他的目光瞟到一邊的醫書上,語氣微妙。
楚錦玥心里也在天人交戰。
她到現在都不能確認段逸驍確實是站在她這一邊,而且段逸驍并不信任她,就算她提出要為他解毒也容易被當成是意圖謀殺。
還會暴露自己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