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鬧劇落了幕。
宮里皇帝難得和皇后還有太子聚在一起,一家子和睦非常地吃著飯。
皇帝也是這些日子讓朝堂上的事情攪和得心煩意亂,不去理睬后宮美人,到皇后這里躲清靜。
慎王這一場事情鬧得,那陪嫁嬤嬤還未來得及進宮,先被其他好事之徒把事情傳給了皇帝。
這樣的笑話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
皇帝找人來,沒人膽敢拒絕。
左右飯也吃得差不多,皇后太子,還有太子妃也在一邊侍奉著,陪皇帝找樂子。
那人來畢恭畢敬地把話說了,皇帝哈哈一樂,正要罷了,皇后突然發話:“陛下,慎王后院不睦,怕是心情不順,畢竟是您的皇弟,您不如給慎王賜一二美妾……”
話未說完,在場人都知曉了皇后的意思。
太子雖然單純,但并不是蠢人,他沒來得及阻止,臉色煞白地聽到自己的父皇哈哈大笑起來。
“好主意,皇后真是出了個好主意。”
太子捏著酒杯半響,終究是沒有開口,苦悶的灌了一口酒下肚。
皇帝舉目四視,在座眾人無一不垂目以示敬重,他心中激昂之氣升起,恍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威嚴肅穆,開懷大笑起來。
“好,朕現在就下旨,賜我那弟弟三五如花美眷。”
楚錦玥這邊回到慎王府,滿以為這樁事畢,她算是得了閑,可以專心操持積云閣的事情。她到底是江湖人出身,讓她學習陰謀詭計她心里愿意,但是有心無力,這些人心中的算計她看不大透,不過沒關系,誰與自己計劃有礙,殺了便是。
誰想到前腳剛進了閨房,后腳積云閣的眼線就傳來消息。
皇帝賜了三個侍妾,個個都是揚州瘦馬出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模樣美艷,性格溫柔小意——這是打臉。
縱然楚錦玥并非是本意做這慎王妃,心里也怒火直升。
皇上老兒也太著急了些,這才新婚幾日,就要賜美人下來,惹自己不痛快。果真是沒了庇護的人,可以任人欺凌。
楚錦玥的眼珠轉了幾轉,皇上會在意后宅婦人么?這八成是皇后和景欣如給自己使的絆子。
那么,她不作出個生氣模樣來,豈不是讓她們白費勁了?
她低垂著眉眼,突然一把把桌上的花瓶摔在地上,伴隨著瓷器的碎裂和丫鬟的尖叫聲,她就像是一下子被戳破的牛皮球,癱軟在椅子上。
“把東西收拾了,全部,連我的東西一起收拾了,抬到慎王的院門口。”
“王妃!”那丫鬟還半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聞言連忙出聲勸阻,只是話未完全說出口,就聽到楚錦玥陰寒的話音響起。
“多言一字,便發賣了罷。”
發賣了?那就是把人往死里逼。
丫鬟一個大字不敢說,連喘氣都細細的,悄無聲息地開始收拾東西,楚錦玥仰著頭閉著眼,坐在雕花墊了白羊皮的木椅上,閉目養神。
接下來,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慎王回到王府的時候,日頭西垂,明月漸出,眼看就要天黑。
他走到王府前就覺得氣氛不對,如今這青樓的一場鬧劇出來,按理是會有些市井閑人說三道四,甚至膽大的還敢與他紛說一二,但現在卻不是是這樣,氣氛異常安靜。
安靜到,只讓人想起山雨欲來風滿樓。
段逸驍看著王府門房臉上踹揣不安的神色,冷厲的目光掃過,伸手揮停了后面人。
“怎么回事?”
他冷冷地問道。
那兩名門房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一個肥圓的太監從門里面鉆了出來,手上拿著金黃綢子質地的長條形狀物品,尖細的嗓子一下子響起來。
“慎王爺,陛下有旨,請您接旨吧。”
段逸驍皺起眉,他心里不安,弄不清楚這皇帝到底是下了一個怎樣的旨意,也還沒有接到情報——萬一沒有騙過皇帝。
萬一,這旨意是要抄他的家,殺他的人?
段逸驍的手不著痕跡地放在了刀柄上,眼中也閃過微妙的殺意,就聽到肥胖的太監不懷好意地說道:“還不跪下接旨?”
“跪?”他斜瞥那太監。
“怎么?見圣旨如見皇帝本人,慎王膽敢不跪!”那太監聲聲尖利,顯然是半點面子不留,便硬是要慎王跪下的意思了。
段逸驍眼中流露出明顯的殺意。
“好啊,跪······”他邪邪一笑,將跪字咬的極重,像是喝出來般。
那太監整個人因為驚恐嚇白了臉,險些膝蓋一軟跪了下去,眼看要跪下去之前,像是反應過來眼前不過是個被皇帝所厭惡的王爺,他硬是露出了一種帶著鄙夷的神色。
“你跪的是圣旨,是皇帝,難道你要抗旨不成?”
慎王自然不會與這樣的小人計較,他冷淡一笑,步子邁進慎王府,那太監只聽到兩個字。
“殺了。”
圣旨被奪去,太監肥胖的身體躺倒在地。
段逸驍再被皇帝所忌憚,皇帝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卑賤的閹人和他計較,他身上流著的是皇室的血,皇親國戚的尊嚴容不得一個小小的閹人冒犯。
至于那圣旨的內容,還不及下屬稟報,段逸驍就親眼見到了。
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只半遮半掩地著了一身艷色輕紗,初春里天氣還涼著,三人凍得面色青白,也只能柔柔弱弱地跪在石板地上,頭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