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這才卑躬地拿起奏折,打開看了兩眼,奏折上所述的,皆是贊美慎王的話語,列舉了他的好幾處事跡,請求皇帝賞賜慎王。太監心下了然,皇帝從來都是將主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看到這些,會憤怒也不奇怪。
“去,給朕沏杯熱茶過來。”皇帝將奏折推到書案一角,顯然是無心再閱。
太監應是,沖泡了上好的龍井,卻是在誰也看不見的角落,捏著手中的藥粉,極快地倒了進去。
藥粉融化速度之快,無色無味,轉眼和茶水混為一體,根本看不出有何變化,冒著熱騰騰的氣。他呈到皇帝桌上,皇帝一如平日,取出銀針試過之后才放心地喝下。
殿中生著火盆,香爐中的安神的香料在燃燒,飄散在空氣之中,皇帝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燥熱,出了細密的汗珠,還以為是殿中火盆太多,于是下令將火盆撤去幾個。
“皇上,時辰不早,該翻娘娘們的牌子了。”太監見勢有利,提醒道。
皇帝手一揮,太監會意,雙手一拍,殿外候著的人便端著牌子進來,太監將東西接過,呈到皇帝面前,“皇上,今日該翻月如娘娘的牌子了。”
“月如?朕記得昨日翻的是清婉的牌子,今日怎么著也輪不到月如吧。”皇帝的手指點在牌子在,哪一個也沒翻。
太監面不改色,聲音陰柔尖細,“皇上近日事情繁多,記錯了,五日前翻的才是清婉娘娘的牌子,今日應當是月如娘娘。想來這個時辰,月如娘娘應是在殿中候著皇上了。”
皇帝沒有過多深思,此刻燥熱的很,手指扣住月如的牌子,丟給太監,“讓月如到朕殿中去。”
“是。”太監領著這些人出了御書房,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在拐角處,終于暗松了口氣。
月如,剩下的的事,就看你了。
月如一身輕紗若隱若現,身上披著狐裘遮蓋身子,在宮女的護送下,進了富麗堂皇的皇帝寢宮。
她回身看了眼被宮女關上的房門,隱藏起心中情緒,看著前方的皇帝,心下一橫,褪下外袍,扭著細腰來到他的身邊,嬌聲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愛妃免禮,起身吧。”
皇帝看著眼前小女子本色盡顯的月如,身上的燥熱之感又多了幾分,心中生出一種想要宣泄的念頭。
“為朕寬衣解帶。”他一聲吩咐,月如輕咬了唇,伸出素手,有些顫抖地抓起他的衣帶,這細小的動作,卻被皇帝捕捉了去,“怎么?這么多年了,你這嬌羞的性子依舊未改。”
“皇上!”月如被他這舉動驚地呼出一聲,隨即在皇帝的笑聲中默去聲音。
皇帝閉著眼,哼了一聲,“是那些個不服朕坐上王位的大臣上寫的奏折,若非這些人還有可用之處,朕早就下令將他們收入監牢之中,哪會留他們到現在。””
皇帝半睜開眼,興許是心情舒暢,調笑道:“你一個女子,懂什么?還想為朕出謀劃策。”
月如一笑,狀似不樂意,“皇上真是小看了臣妾。”
“那你說說,有何辦法?”
月如好似陷入沉思,笑了笑,攀在他的耳邊低語道:“慎王如此礙眼,處處妨礙皇上。皇上倒不如滅滅他的威風,讓他知道自己是何地位。臣妾前幾日聽說丞相府三小姐與太子殿下侍從私通,鬧得沸沸揚揚的事兒,倒不如,將這名聲最臭的三小姐嫁給慎王,到那時,所有人都知道了慎王娶了個水性楊花的破鞋,還是個毀了容貌的,這將是對他最好的羞辱。皇上,您覺得呢?”
皇帝沒有立即答話,閉目想著她口中所說,良久之后點了點頭,“愛妃辦法甚妙,就按愛妃說的做,不過,朕要他更加失了顏面。”
月如眼眸含波,眨了一眨,“皇上打算如何做?”
“朕要將太子與他的婚期都定在臘月十二,一個以最隆重的儀式昭告天下,一個以最尋常的儀式。段逸驍,與朕作對,勢必是討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朕要你顏面盡失。”他說著這話,眼中是藏不住的厭惡。
月如眼中升起亮色,頗為崇拜道:“還是皇上想的周道,臣妾佩服不已。”
天色朦朦亮,月如為他穿上衣袍后,他下令命人呈上筆墨,寫了兩道旨意。一道是通知太子與丞相府二小姐婚期,一道則是賜婚慎王與楚錦玥。
月如看著那兩道旨意被送出去,這才放下心,目送著皇帝去上早朝,待到殿中沒有一個人的時候,眼底的怨恨神色再也隱藏不住,她從袖中的暗層中取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就著溫水服下去。
她并不想懷上這個人的孩子。
最先接到旨意的,是太子寢宮中的段宏,聽著來送旨的李公公宣讀著旨意,他始終眸色沒有起伏,心中是一陣拔涼,穿著一身褻衣坐在床榻上,遲遲不肯接旨,這可把送旨的李公公氣急了,可是礙于他是太子殿下的身份,也不敢發作什么。只好言好語勸道:“太子殿下,事情已定,改變不了什么,殿下想開一些。請接旨吧,皇上那邊,小的還需回去復命。”
段宏好似失了神,目光呆滯,一動不動,李公公只好將圣旨放進他手中,當他已領了旨,便退了下去。
許久之后,他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圣旨,無奈笑了一聲,泄憤似地將它扔了出去。一邊看著主子如此的侍從,心疼不已,怕這一幕被宮中嘴碎的人看到,急忙將圣旨撿起,收好放到桌上。這時又聽段逸驍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小陸子,去拿幾壺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