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涼望著穆清瀾,只覺她眼神靈動,暗藏鋒芒,還十分有恃無恐,竟讓他心底的不屑全部消散,反而有些心虛不安。
如果按穆清瀾所說,他一旦真的行刑,以穆清瀾的身份背景事后萬一放出風聲,以謀害忠良之后的罪名煽動民眾,不僅是宋宣會遭殃,他這個動手的人也難逃干系!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穆清瀾是怎么在短短時間內想到這樣的應對計謀,簡直和先前癡傻的形象判若兩人,可以說是鋒芒畢露,中氣十足。
“先生,您看……”談涼拿不定主意,轉過頭望向了宋宣。
宋宣臉色十分難看,穆清瀾說的話他必須慎重考慮,不然的話,就以穆清瀾現在的行事風格,一旦他堅持動手,后果就算沒有像穆清瀾說的那么嚴重,但御史聞風參奏他一本,也是絕對少不了的!
而且,以鎮邊將軍府在民眾心中的地位,一旦事情鬧大,鬧到圣上那里,就算不提圣上的態度,民聲也一定會向著鎮邊將軍府,屆時,就算他宋宣背后有人撐腰不至于倒臺,也逃不過民間才子的口誅筆伐,臭名昭著!
宋宣十分難受,他怎么會想到自己懲治一個廢物傻女,都能落到這樣下不來臺的局面?
見宋宣的神色由青到紅,又轉為醬紫色,少男少女們知道宋宣已經氣血上涌,郁氣難舒,偏偏還無法發作。
他們全都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穆清瀾,見穆清瀾神情淡然,似笑非笑,不禁心底一震,什么時候這個廢物傻女居然能有這樣的本事,逼得堂堂國子監官員都啞口無言了?
邵然兒也震驚不已,看著穆清瀾心生佩服,先前她也試圖跟宋宣爭辯,為穆清瀾開罪,但始終沒有占過上風。
現在穆清瀾居然能做到這一點,她怎會不刮目相看?
“你不要以為你頂著忠良之后的名頭,就可以為所欲為!”宋宣回過神來,望著眾人神情氣恨交加,也知道今天確實沒法再拿穆清瀾問罪,但,他不能懲治穆清瀾,不代表別人不能動手!
宋宣眼中閃過算計陰狠,冰冷再道,
“今日你不敬尊長,擾亂課堂一事,本官暫且不做處置,但此事本官定會如實上報祭酒大人,請示圣上!”
說罷,他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先生就這般走了?”
“是啊,先生就這么放過她了?”
望著宋宣離去的背影,少男少女們議論紛紛,覺得今天這一幕簡直恍如一夢,一切都充斥著詭異的氣息,穆清瀾先是神智恢復不說,還言辭頂撞侮辱了宋宣,最后竟然能還毫發無傷的氣走了宋宣!
議論聲入耳,穆清瀾冷冷一笑,沉默的自左臂上拔出一根銀針,拿在手中把玩。
她曾為天毒神女,又獲得醫道圣經殘篇,自然一眼就看出這枚銀針的材質,是一種名叫滅魂石的奇珍礦物,具備泯滅神魂的功效,屬于消耗品,只具備一次威能,在天越國應該算是極為珍貴的物品,能拿得出手的人不多。
“看來,想置我于死地之人,還真是不少啊……”穆清瀾把玩著手中的滅魂針幽幽一笑,環視四周,先前原主便是在課堂上被滅魂針殺死,在場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而她繼承了原主的身軀,清醒了過來,兇手必定會再次對她下手,她必須提防一二。
不過她當務之急依舊是先解決身體問題,恢復修煉,只要實力足夠強大,縱使敵人再如何強悍也難以將她怎樣。
緩緩收起銀針,大步向外走去,既然課是上不成了,她正好借機回府檢查一下這具身體的情況,再作打算。
“那個,清瀾……”見穆清瀾轉身便要離開,邵然兒連忙上前喚道,待穆清瀾頓步回眸,邵然兒定定的打量著穆清瀾炯炯有神的眼睛,心底好奇不已,一笑試探道,
“眼下還沒到下朝的時候,你義兄想來還在營里,無暇來接你……”
見穆清瀾沒有開口,便再度說道,
“我正好與你同路,倒不如你坐我的轎子,我送你回府吧?”
“如此,那便多謝了。”穆清瀾淡淡一笑,知道這邵然兒怕是對自己產生了好奇與探究的意思,但,她先前陷入原主記憶無法自拔,如果沒有邵然兒開口拖延時間,她也不一定能在宋宣命人動手前清醒。
故此,今天她算是欠了邵然兒一個人情,來日若有機會,定是要還的。
“好,我這就命人去喚車夫。”見穆清瀾應下,邵然兒頓時一笑,連忙命等候在殿外的侍女前去喚車夫,二人一路相攜走出了國子監,來到門口時,一輛灰色的馬車已經等候在門外。
隨著邵然兒上了馬車,穆清瀾打量著馬車內里的香爐擺件、雕花玉枕、錦繡絲毯等物,隨手自侍女手中接過一盞晶瑩剔透的玉質茶杯,深吸了一口氣,一飲而盡道,
“邵家不愧為百年世家,區區一輛馬車都能布置得如此低調奢華,可見一斑啊。”
“穆小姐言笑了,我邵家不過商賈之家,縱使家業再大,也難免要看人臉色行事……”邵然兒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地品著手中的清茶。
“吁!”
“咣當!”
就在馬車即將行駛出國子監所在范圍時,一匹快馬沖了過來,橫在了馬車之前,車夫急忙拉住了韁繩,卻錯不及防地撞上了一旁的房屋。
邵然兒掀開車簾,向外望去,一張涂抹得濃艷的面容映入眼簾,她不由眉心一蹙,心頭升起幾分火氣:
“薛秋華,你要干什么!”
“哼,你還有臉問我?你家車撞壞了我的馬,我可還沒追究你這事該怎么辦呢……”
薛秋華眉梢一挑,一臉挑釁,緊接著無視了邵然兒怒意更盛的面容,轉頭向馬車內望去,再度挑釁開口,
“撞馬之事我先不與你計較,你先叫穆清瀾那個廢物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