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早上八點，張凡在世紀家園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把準備好的年貨塞進后備箱里，直奔江婉家的小區。

　　在半路，張凡給江婉打了一個電話，等出租車到了小區，江婉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江婉今天畫了淡妝，穿著一件得體的白色羽絨服，腳上穿著高跟鞋，更顯得亭亭玉立。

　　張凡走下車跟江婉打了一聲招呼，把小可和江婉迎上了車。

　　張凡老家在鹿城縣西側的張家村，差不多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出租車駛出縣城，沒過一會就進入了山區。

　　三個人坐在后排，小可坐在兩人中間，一路上除了孩子，張凡和江婉兩人基本上沒有什么話題，氣氛顯得有點悶。

　　突然，車子一陣劇烈的顛簸，張凡和江婉兩人不約而同的護在小可身上，兩人的身體不經意間挨在一起。

　　車子還在顛簸，張凡沒有松開手，江婉也沒有松開，兩人就這樣挨在一起，呼吸可聞。

　　小可被兩人抱在中間，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她很久沒有看見爸爸媽媽兩個人這么親密了。

　　車子駛出一段爛路，回到了平整的大道上，江婉還沉浸在這美好的氛圍當中，張凡卻用力把身體抽了回來。

　　江婉和張凡的臉色都有些發紅，等車子上了大道，兩人正了正坐姿，各自看向窗外。

　　車子行駛了兩個多小時，到了張家村口，張凡指引著司機一路前行，過不多時，那熟悉的紅磚青瓦房出現在眼前。

　　臨下車前，張凡又跟小可交代了一下兩人離婚的事，讓小可嚴格保密，小可摸著兜里鼓鼓的糖果，點頭答應下來。

　　張凡走下車，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迎了上來。

　　“哥哥，嫂子，小可，你們回來了！”

　　張凡看到弟弟張寧，上前來了一個擁抱，“小寧，個子又高了啊！”

　　張寧撓撓頭青澀的笑笑，走到后備箱幫著搬起了行李。

　　張凡把出租車司機送走，一行人提著行李，說說笑笑的走進張家院子里。

　　張老婦聽到動靜，拿著炒勺從廚房里出來，“凡子，小婉，回來了！”

　　張凡看到老母親，眼角一紅，走過去握住了母親滿是老繭的手，“娘，我回來了！”

　　江婉跟著張凡走過去，隨著張凡也喊了一聲娘。

　　“奶奶，奶奶，還有我！”

　　小可蹦蹦跳跳的跑過去，抱住了張老婦的大腿。

　　張老婦彎下腰想把小可抱起來，張凡趕緊抱起小可放到了張老婦的懷里。

　　“我的寶貝孫女，奶奶早就盼著你回來了！”

　　小可是張老婦帶大的，后來張老漢一個人在家里忙活不過來，張老婦就回家幫忙去了。

　　“外邊冷，快上屋里暖和暖和！”張老婦抱著小可，把張凡和江婉迎進了屋。

　　“我爹呢？”

　　“村北的嶺上殺了一頭豬，你爹過去買肉去了，一會就回來！”

　　張凡和張寧坐在屋子里聊天，江婉脫下羽絨服，破天荒的去廚房幫忙去了。

　　“小寧，過了年就該畢業了吧，現在有什么打算？”

　　張寧笑了笑說道：“大四下半年沒課，學校已經聯系好了實習單位，我過了年就去單位報到！”

　　“什么單位？”

　　“華都市的一家國企，如果實習期間表現好，有可能留下來。”

　　“不錯啊小寧，你比哥強多了，你可是咱們全家人的驕傲啊！”

　　兩人正說著，張寧的腰間“滴滴”響了兩聲，張寧從腰里拿出傳呼機看了一眼，說道：“哥，借你電話用用！”

　　“給誰打啊？”張凡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遞給了張寧。

　　張寧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一個同學！”，說完從張凡手里接過手機，跑到里屋打電話去了。

　　張凡脫下外套，走進廚房幫著打下手，沒過一會，張老漢手里拎著兩個編織袋回來了，一袋生肉，一袋熟肉。

　　這時候飯也做好了，張凡幫著把幾盤熱菜端上桌，擺好椅子，筷子，又把帶回來的白酒和飲料放到桌上。

　　“小寧，出來吃飯了！”張凡掀起里屋的門簾，招呼弟弟過去吃飯。

　　張寧聽到招呼，意猶未盡的掛了電話，跟著張凡出去了。

　　“你小子是不是談對象了？”張凡冷不丁問了一句。

　　張寧一下就慌了，面皮發紅的說道：“沒有，哥，就是一個女同學……”

　　現在人差不多齊了，全家人都坐上了桌，張凡陪著老爹和弟弟喝起了酒，張老婦，江婉，小可喝飲料。

　　“二秀什么時候回來啊？”江婉主動陪張老婦聊起了天。

　　“她啊，現在紡織廠忙，明天晚上才能回來呢！”

　　“忙一點說明工廠效益好，今年二秀估計年終獎少不了！”

　　江婉幾句話把張老婦哄的很開心，張凡一邊喝酒一邊偷瞧著江婉的變化，心里有些恍惚。

　　到了下午，張老婦在廚房準備過年的吃食，江婉在一旁打下手。

　　炸油條，炸麻花，蒸年糕，蒸豆包，小可坐在一旁乖乖的守著，出來一樣吃一樣，整整一個下午小肚子都像西瓜一樣滾圓。

　　張寧跟張老漢去鎮上拉煤去了，張凡在院子里搞大掃除。

　　一家人忙活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早早的吃完飯，就準備睡覺了。

　　張老婦把新買的床單被罩拿到張凡屋子里鋪好，又往土炕下的爐子里添了一些煤，封上了火。

　　“凡子，小婉，時候不早了，準備睡覺吧！”

　　農村人晚上睡覺都比較早，張凡和江婉還不怎么困，送走了張老婦，兩人在床邊干坐著，誰也沒說話。

　　“爸爸，今天晚上我要跟奶奶一塊睡！”

　　小可在炕上躺著，一邊翻滾一邊撒嬌。

　　“好啊……”

　　張凡剛要抱起小可，卻聽到坐在一旁的江婉冷哼一聲。

　　張凡突然想到，如果今晚小可跟奶奶睡覺，那這個屋就只剩下他和江婉了，這樣的話還真有些尷尬。

　　“小可，今晚跟爸爸媽媽一塊睡好嗎？爸爸給你講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我不，我就要跟奶奶一塊睡……”

　　“小可聽話，今天晚上跟媽媽睡！”

　　“我不，我不……”小可說著說著大聲哭起來。

　　張家兩口子的屋里亮起了電燈，張老婦聽到動靜，披著一件外衣走了進來。

　　“我的寶貝孫女，走，跟奶奶一塊睡！”

　　張老婦說著把小可抱起來，帶到了老兩口的屋里。

　　這下屋里只剩下張凡和江婉了，兩人又干坐了一會，張凡有些困了。

　　“江婉，睡覺吧，我睡這頭，你睡那頭！”

　　張凡說完，脫下外套躺到了炕上。

　　江婉遲疑了一陣，起身走出房間，到廚房端了一碗涼水放到窗臺上。

　　等兩人都上了炕，江婉把一碗水放到兩人中間，嘴里冷聲說了一句：“不準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