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奉年七竅流血,受到墜落時的巨大沖擊力,他此刻五臟六腑都像碎裂了一般,鉆心的疼。
他暗暗運(yùn)轉(zhuǎn)真遠(yuǎn),只覺頭昏腦漲,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先前,他借助王鼎之力逃脫,翱翔于九天之上,自以為逃脫了姚某的追蹤,卻不料對方徑直追來,如有感應(yīng)一般。
姚某下手不可謂不狠,直接抓破他丹田,就連神識都為此受損無法離體,導(dǎo)致他根本調(diào)動不了王鼎的力量。
下場不可謂不凄慘。
遙想當(dāng)初,他設(shè)計偷盜王鼎,又怎能料到,會有今日的下場。
姚某雙目通紅,死死將張奉年踩在腳下,厲聲問道:“王鼎在哪兒?交出來!”
“咳咳!”
張奉年張口吐出一大口污血,地上揚(yáng)起的灰塵順著呼吸灌入肺中,又是惹得他猛一陣咳嗽。
他呼吸急促,面色漲紅,卻凄厲一笑:“哈哈哈!當(dāng)初你那般高高在上,還不是敗在我手上!”
姚某臉色愈發(fā)難看,咬牙切齒道:“少啰嗦,把王鼎交出來,留你全尸!”
張奉年偷盜王鼎的種種行為,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哪怕他修為再高深,境界再高,在此刻也動了真怒!
若非王鼎被盜,魔宗又怎會被人驅(qū)趕,怎會受盡屈辱,而他也不至于修為倒退,遲遲無法飛升上界。
“哈哈哈哈!一起死吧!”
張奉年面容扭曲,眼中寫滿了癲狂,死死抱住姚某的腳,因為太過于用力,以至于他腳上的黑色長靴都變了形。
張奉年如今丹田受損,法力不足十分之一,好在靈魂之力尚存,而王鼎則與他靈魂相連接,可使其自爆,拖姚某一同赴死!
須彌間只見一道霞光自他頭頂飛出,從中顯露出一方四四方方的小鼎,其上布滿繁復(fù)紋理,僅是多看一眼,便引人神往,正是幾人夢寐以求的至寶:王鼎!
王鼎噴灑出墨色光團(tuán),將張奉年與姚某包裹,瞬間引得天地靈氣翻涌,狂暴不定,眼見便要自爆!
就在這時,姚某卻突然詭異一笑:“愚蠢匹夫!”
只見他張開雙手,向上托舉,看樣子竟是在迎接王鼎,說來奇怪,張奉年苦苦祭練無數(shù)年也無法徹底掌握的王鼎,在他這里,卻普通乖巧的孩童,瞬間收起黑色光團(tuán),圍繞著姚某滴溜溜的打轉(zhuǎn)!
狂暴的天地靈氣在一瞬間歸于平靜,仿佛一直都如此安靜一般。
張奉年瞪大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知道姚某對于王鼎定然有些手段,竟沒料到對方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切斷他與王鼎只見的聯(lián)系。
姚某看著王鼎,如同看待親密無間的戀人一般,對著張奉年嗤笑道:“愚昧無知的凡人,你可知王鼎就是我,我便是王鼎!”
張奉年眼睛一跳,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他滿口鮮血,含糊不清的說道:“你……你竟然是……”
姚某沒空理會他,隨手拿出那柄漆黑長劍,略一施法,便要與王鼎融合。
王鼎,全稱“神練王鼎”又名劍鼎,一旦融入劍器便會激發(fā)出莫大的威猛,舉世無敵。
當(dāng)年,姚某受人蠱惑,遠(yuǎn)赴海外尋找材料冶煉手中這柄漆黑長劍,便是為了與王鼎融合,豈料因此丟失王鼎,魔宗也被迫逃離晟虛大陸。
現(xiàn)如今,王鼎失而復(fù)得,漆黑長劍也已練成,這世間,他再不懼怕任何人。
舜,該是找你報仇的時候了!
就在王鼎即將與漆黑長劍融合之際,不遠(yuǎn)處的左玄突然面色一緊,體內(nèi)某種東西即將集體而出。
他咬緊牙關(guān),卻發(fā)現(xiàn)就連玄陰劍訣也難以調(diào)動,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在朝著王鼎奔去!包括靈魂!
靈魂深處的那枚法則碎片,如同融化的鐵水一般熾熱,根本不容左玄多想,即可便已攜帶著他,重重的砸在王鼎之上,換來的,是左玄與姚某同時發(fā)出的哀鳴!
此刻左玄才明白,為何自己融入神根內(nèi)的法則碎片,卻始終隱隱感覺不妥,原來其上早已有了烙印。
現(xiàn)如今看來,其上的烙印便是來自于姚某,或者說來自于舜!
被砸飛出去的王鼎,跌落在地面,從中不斷發(fā)出怒吼,似乎王鼎內(nèi)居住著另外一個靈魂!
眼見著最重要的一步被破壞,姚某瞬間眼球充血,猩紅雙目惡狠狠的盯著左玄,斥問:“你……究竟是誰!”
左玄滿臉無奈,此刻的他完完全全被靈魂深處的那枚烙印所操控,根本說不出半句話來。
靈魂法則從左玄的頭頂飛出,停滯在半空中,不斷噴涌出霞光,籠罩姚某與王鼎,不斷消耗他的力量!
同時,霞光所消耗的,還有左玄的生命力,倘若不能終止,只怕他會就此喪命。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這一切竟都是舜布下的后手。
通過靈魂深處的那枚烙印,左玄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昔年,大禹攜過人的聲望,逼迫舜禪讓帝位,舜則另尋他處容身,這才來到晟虛大陸,開辟另一個世界?!?p> “舜創(chuàng)立道教,卻不外傳道術(shù),僅以法術(shù)示人,將道術(shù)傳授于自己族人,所為的,也該是怕再被人謀反?!?p> “舜大德,卻難脫世俗凡塵,大禹成了他的一個心結(jié),導(dǎo)致他境界已到,卻心境不穩(wěn),遲遲無法飛升上界?!?p> “舜借助王鼎之力,將自己的負(fù)面情緒甚至靈魂盡數(shù)封印起來,藏于多瀾遺址之中,并留下一枚帶有神識烙印的法則碎片,藏于養(yǎng)魂木之根中?!?p> “舜飛升后,王鼎中的靈魂覺醒,并快速控制道教,改為魔宗,教習(xí)眾人修煉魔宗功法,并借助王鼎來煉化神識?!?p> “王鼎每煉化一份神識,便會吸納一部分靈魂之力,供養(yǎng)姚某,換句話說,王鼎之中的器靈,便是姚某的一縷分身?!?p> “再后來趁著姚某外出,身在魔宗的張奉年勾結(jié)他人,偷盜王鼎,這才換來了魔宗與諸派的大戰(zhàn)!”
……
姚某在霞光之中不停掙扎,他的靈魂不斷被消磨,不得不召喚王鼎,從中奪取靈魂之力與霞光抗衡。
不遠(yuǎn)處的兩派弟子對于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看得云里霧里,卻也知此刻兇險,紛紛撐死護(hù)罩。
錢瑞陽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左玄,他雖不知是為何左玄能夠與姚某抗衡,甚至此刻看來隱隱占據(jù)上風(fēng),可他看得出來左玄此刻的痛苦。
曦語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眸中夾雜著一絲不自然。
左玄苦苦支撐著自己的意識不昏迷過去,企圖能夠奪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哪怕此刻靈魂已被綁架!
再如此消磨下去,姚某會不會死他不知道,他自己卻極有可能虛脫而死!
二者抗衡了約摸短短數(shù)息功夫,虛空之中突然一陣抖動,在姚某身側(cè),突然探出一只大手來,并牢牢的將他握??!
那只手孔武有力,帶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壓迫感,與先前那名古怪男子身上的氣息一般無二。
姚某本就苦苦支撐著與霞光對抗,豈料會突然出現(xiàn)一只大手,瞬間氣急敗壞:“你這被人遺棄的殘骸,休來傷我!”
那只大手握得更加有力,從中傳來一陣沉厚的聲音:“你也不過如此,遑論于我!”
姚某被大手這么一捏,整個人的氣息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萎靡下來,眼神卻依舊癲狂:“人皇又如何,你殺不死我的,殺不死我!”
“嘴硬!”
大手緊握,姚某在一瞬間破碎,如漫天飛舞的柳絮,破敗的殘骸隨風(fēng)化為無形!
失去了姚某作為目標(biāo),靈魂法則上的霞光猛然一頓,這讓左玄瞬間松了口氣,然而僅僅是一瞬間,霞光再次出現(xiàn),朝著王鼎照去。
虛空中那只大手開始縮小到正常人手大小,猛得抓住王鼎,便朝著天空上方飛去。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張奉年,看著王鼎被一只古怪手掌帶走,此刻的他徹底絕望,兩只昏黃的眼睛渾濁不堪,面容也愈發(fā)灰敗。
他為了王鼎奉獻(xiàn)一生,而如今,王鼎離他而去,生命也快到了盡頭,這世間,再無他留戀的任何東西。
他癡狂一生,機(jī)關(guān)算盡,到頭來,不過竹籃打水,大夢一場空!
又能怨誰?
左玄眼見著王鼎飛到九天之上,伴隨著一道霞光消失不見,自己體內(nèi)的靈魂也終于歸于平靜,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