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狗子沖進顧伯鄉的廚房，拿了菜刀一陣亂砍。

　　“賠命，我就只要他賠命，我就一個兒子啊，你們賠我的命。”

　　顧伯鄉直抽氣，他的兒孫們的臉色非常難看，又不敢跟瘋了的顧狗子硬來，他手上的菜刀都砍出寒光來了。

　　顧生根瞄準機會，朝顧狗子撲了過去，其他幾兄弟一擁而上，將顧狗子嗯在地上，奪了他手里的菜刀。

　　顧狗子破口大罵，顧生根將他的腦袋撞在地上，把他撞暈了。

　　顧伯鄉沉著臉，讓幾個兒子把顧狗子送回他家去。

　　“生根，傷到手了？”

　　顧生根看了眼流血的手臂，“沒啥事，被菜刀劃了下，爹我去洗下傷口。”

　　顧伯鄉親自看過顧生根流血的口子，才讓幾個兒子把顧狗子扛走，到顧狗子家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顧狗子婆娘的哭嚎聲。

　　“兒啊，我的兒啊，嚇死娘了你嚇死娘了……”

　　“疼？哪里疼……喉嚨疼？”

　　“娘去找草藥，娘去找草藥……”

　　顧狗子婆娘抱著顧豬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和顧伯鄉撞在了一起。顧狗子婆娘看到顧伯鄉就跪了下去，驚慌失措，“他堂叔，他堂叔你救救豬啊，你救救豬啊，他難受，他脖子難受，他堂叔，你救救我的豬啊，我給你跪下了我就只有豬了，他堂叔……”

　　哭得稀里嘩啦。

　　顧伯鄉沒聽清楚她的話。

　　扛著顧狗子的幾個人面色不好，但也沒遷怒顧狗子婆娘，“嬸，你說清楚咋回事，別哭哭啼啼了，能幫忙的，我們指定幫忙。”

　　顧狗子婆娘將抱著的顧豬往他們面前一推，“我兒吃了河里的活物，現在醒了脖子疼，他疼……”

　　說的話前三到四，沒怎么聽明白。

　　顧伯鄉二兒子顧生財把被打暈的顧狗子放在門邊，“嬸，狗子他暈了，你看著他。把顧豬放下，你說清楚咋回事，我們好幫忙。”

　　顧狗子婆娘眼里只有顧豬，“豬，豬你快跟你哥說你哪兒疼，快說你哪兒疼……”

　　顧豬被他娘晃得頭昏眼花，胃里反酸要吐。

　　好一會，顧生財幾人才聽明白，顧豬是吃了河里的魚，脖子疼的倒地，后來又醒過來了，現在就是脖子疼。

　　顧生財，“家里有草藥，去剁碎了給他服下，就不疼了。”

　　顧狗子婆娘驚喜萬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對顧伯鄉一家子千恩萬謝。顧狗子婆娘說顧豬在地上打滾又怎么醒過來的這一段，沒說清楚，顧生財心里疑惑，顧家祖上就有吃了魚倒地死的，所以祖上留下話祖訓告誡，就算餓死河里的活物也不能吃，那不是食物，那是毒物。

　　聽顧狗子婆娘的話，顧豬這是跟祖上一樣的情況，那顧豬是咋醒過來的？

　　顧生財疑惑，轉頭問了親爹。

　　顧伯鄉，“你說啥？”

　　顧生財，“……”算了，找個沒人的時候在問親爹吧，沒得鬧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

　　顧小寶是在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知道顧豬風已經活蹦亂跳了。

　　顧小寶勾唇。

　　顧奶奶在念阿彌陀佛，總算是挺過來了。

　　顧爺爺喝著紅菇魚湯，說起了下午的事，“你前頭五叔家的兒子被咬斷了條腿。”

　　桌上一靜。

　　所有人都看向顧爺爺。

　　顧爺爺嘆了口氣，“說是不聽勸進了山，滾下來的時候，腿沒了，都是血。”

　　當時他也在場，血流了半個坡，一家人感覺天都塌了。

　　張野菜猛地看向顧小寶，眼里發狠，“死丫頭，你要敢往后山跑一步，老娘打斷你的腿。”

　　顧小寶被她的眼神嚇得個哆嗦，毫不懷疑，她要是在敢跑進山，張野菜是真的能打斷她的腿的。

　　顧小寶趕緊問，“他的腿被咬沒的？血止住了嗎？”

　　一桌人的目光從顧小寶身上挪開，回到顧爺爺身上，“爹，人還活著？”

　　問完話的顧大朗沉默了，就算現在活著又怎么樣，一條腿沒了，早晚活不過三天的。

　　顧大朗握緊了筷子，看著五個小的，一定要看好這幾個。

　　顧二郎抓頭發，“這可咋辦？五叔家就剩根草一個兒了，根草出了事，五叔家都得塌了。”

　　現在已經塌了。

　　張野菜沉默了瞬，起身去拿了一捧的紅菇來，“找個沒人的時候，給五叔送去。”說著又嫌棄顧二郎辦不好這事，將紅菇給了顧大朗，“大哥去，別逗留，送了就回來。”

　　這節骨眼上，送紅菇過去，是打眼的。

　　但……

　　知道堂五叔家這情況，不送點東西，心里憋著難受。

　　顧大嫂說她跟著顧大朗一起過去，好打個掩護。

　　張野菜黑著臉讓他們趕緊吃飯，顧奶奶心神不寧，一直看著顧小寶還有顧帶弟，這兩個膽子大的娃，是敢獨自跑去山上的。

　　這幾天，她就不去挖野菜了，留在家看著幾個小的。

　　顧奶奶心里慌，放下筷子去了房間，把改好的三條褲子拿出來，勉強的笑，“你五叔家的事，咱能幫的就幫，幫不上忙也跟著焦心。這褲子是奶改的，三弟小弟和小寶一人一條，去穿穿合身不，奶好改改。”

　　把褲子遞給顧三弟和顧小寶。

　　半道被張野菜搶在了手里。

　　手里的料子又滑又軟，還暖和，張野菜震驚臉。衣料子是個女人都喜歡，顧大嫂也摸上了手，一臉欣喜，“娘這料子哪來的？是好料子啊，我長這么大，都沒見過……”

　　他們身上穿的還是麻衣，還是東補西補的麻衣。

　　顧奶奶拿出來的三條褲子，比他家堂五叔兒子被咬斷腿這事還要震撼人。

　　顧家窮得家里連被子都沒有，各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爛了在縫縫補補的，像這樣的新衣服好料子，是顧家三個女人都沒見過的。

　　不！

　　張野菜敢保證，這種衣料子，是顧家村所有人都沒見識過的。

　　張野菜拔高聲音，“娘，這么好的料子你給三個小的改褲子？哎呀，三個小的穿沒兩個月就不能穿了，你咋不給帶弟帶妹改？他們穿不了了，還能給三弟小弟穿……”

　　顧帶妹羨慕不高興的叫喚，“就是，奶，你咋不給我改褲子，這是我的褲子。”

　　要搶親娘手里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