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了嗎能吃了嗎?啊啊啊我快饞死了，哥快到起來，我快饞死了。”

　　“在悶一會。”

　　“還不能吃啊，還不能吃啊……”

　　顧帶妹擦口水跳腳，顧小寶拉著他不讓他掀鍋，偶爾夾雜著顧小弟要吃魚的聲音，張野菜在家門口聞到股嗆鼻又香的味道，“混小子，在搞什么？”

　　顧小寶聽到張野菜獨特的吼聲，讓顧帶弟起鍋。

　　飯桌上，顧大郎顧二郎捂住鼻子，看著紅彤彤一盤子魚，咽著唾沫，“這，這真的能吃？”

　　張野菜用筷子沾沾紅色的東西，嘗了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顧二郎，“啥滋味？”

　　張野菜哈赤哈赤。

　　顧帶妹急哄哄的吃上了，被辣得流眼淚，但就是舍不得把魚肉吐出來，太好吃了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少了蛋清，姜蒜的水煮魚，加滿其他佐料，肉質細嫩，麻辣不燥，鮮香醇厚。顧小寶吃得熱淚盈眶，來這里兩天了，總算吃到正常點的菜了。

　　顧小寶擔心顧小弟吃不了辣，用開水洗過一遍魚肉，才給他吃。

　　顧小弟吃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顧家老少嘗試著吃了魚，從剛開始的辣到流淚，到后面越吃越有滋味，一家人被辣得哈氣，“這是神仙吃的東西吧，神仙過的日子吧，也太好吃了。”

　　“我的，我的，我在吃一塊肉。”

　　顧帶妹搶了肉，小口小口的抿著吃。顧奶奶吃不了這辣味，學著顧小寶的樣，用開水洗過在吃，減了味道，但對于顧奶奶來說，這已經很好吃了。

　　一頓飯，吃得幾人沒工夫說話。

　　顧小寶讓張野菜把瓢籬拿出來，飯后來一點，多有滋有味的生活。顧野菜捧了一捧放在桌上，紅艷艷的果子看著就流口水。

　　飽滿的甜味水分，能緩解嘴里的辣味。

　　顧帶妹吃太飽，攤在凳子上，垂涎著想下一頓，“哥，晚上還做這個魚，我還要吃。”

　　顧帶弟看了眼顧小寶。

　　做魚的時候，他看著顧小寶往鍋里放油鹽，心肝直顫的那種。就顧小寶放的油鹽，往常夠他們一家吃一個月的量了。

　　顧帶弟可不敢想下一頓能這樣吃。

　　想到顧小寶那一堆瓶子，臉上有好奇和向往。

　　廚房里那點油鹽，張野菜是清楚的，這頓魚里放了多少油鹽，她也估摸了下，犀利眼懟大兒子。

　　先不說這混小子給她糟蹋好東西，就說這好東西是打哪來的？

　　顧帶弟猶豫著怎么回答。

　　顧小寶拉著顧小弟，溜下凳子，轉身跑了。

　　張野菜哼了聲，也不在問大兒子什么，自己去了廚房。顧小寶買回來的油鹽放在灶臺上，其他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是顧帶弟放在廚房里唯一的柜子里。

　　張野菜看到放在灶臺上的一桶油和一袋子鹽，兩眼放光，她抱著油桶打開聞著香味，雖然吃過這油做出來的魚，扔驚疑不定，“這是油？真能吃？打哪來的？”

　　顧帶弟沉默。

　　張野菜壓低聲音吼，“你就跟娘說，娘不往外頭說。這油鹽你打哪來的？有沒有藏起來些？”

　　顧帶弟悶聲，“是小寶拿回家的。”

　　張野菜心口一跳，又覺得不應該奇怪，她嘀嘀咕咕的將油鹽往柜子里藏，“死丫頭，做個菜用了半碗油，也不怕吃了拉肚子……”

　　顧帶弟趕緊喊，“娘，別打開……”

　　已經來不及了，張野菜看到柜子里藏的東西，眼睛珠都要從眼眶里掉出來，“……這、這是啥？”

　　顧帶弟倒退一步，他娘要吃了他的眼神，好、好可怕。

　　張野菜已經顧不上顧帶弟了，她要高興瘋了，把柜子里的東西都翻出來，“都是能吃的？這都是能吃的？……就是嗆鼻……好好好……”

　　她聞了聞八角花椒，打了幾個噴嚏。

　　這時候的她，還不知道這些東西都叫什么，只覺得自己只怕是還在做夢吧，家里怎么就多了這么多能吃的了？

　　顧帶弟，“……都是炒菜用的調料。”這話是顧小寶跟他說的。

　　哇……我可憐的娃啊……

　　我命怎么這么苦啊……

　　老天爺啊，我不活了你把我給帶走吧，還我兒子的命啊……

　　外頭是哭斷腸凄厲的聲音，張野菜頓了下，把東西重新藏回柜子，包括油和鹽，“我得去弄把鎖把柜子鎖上，沒得東西被臟了眼的給偷了。”

　　面色發沉的拽著她兒子出門。

　　“豬啊，娘的豬啊，老天爺你還我兒啊……”

　　顧奶奶走到院子，和張野菜一起往外走，“是豬他娘，快去瞅瞅，這孩子怕是要不好了。”

　　這哭斷腸的聲音，是離得顧家最近的住戶顧狗子家婆娘的。她家里兩個老人是去年活生生餓死的，聽這哭喊聲，只怕是顧狗子唯一的兒子顧豬出了啥事。

　　張野菜讓顧帶弟扶他奶回家，“娘你甭去了，我出去瞅瞅就回來。”

　　顧大嫂洗完衣服放在門口，“我和弟妹去。”

　　***

　　張野菜回來，臉色不好。

　　“顧狗子給他兒子吃了兩塊魚肉，他兒子捂住喉嚨在地上打滾，瞅著……眼睛都翻白了。”

　　顧家兩老心里發涼。

　　眼睛翻白，那是出氣少了。

　　“去看看能幫上啥忙。”

　　張野菜攔著他們，“甭去了，他家亂著。咱們去了也幫不上忙。”

　　顧小寶牽著顧小弟站在院子里，“他是被魚刺卡喉嚨了？”張野菜的話她聽了一半，不是很確定。

　　張野菜面色發沉，她這會才覺得那魚骨頭是真能吃死人，自己一家老小吃了好幾頓魚，現在想想，脊尾骨都是涼的。

　　“狗大嫂說中午就吃了魚。”

　　今天好些人在河里撿了魚，顧狗子也撿了三條，就想吃頓好的，結果就吃出了事。

　　顧小寶跑進廚房，拿了醋瓶。

　　張野菜眼睛厲，看到顧小寶手里拿著的瓶子，眼皮直跳，將人攔住，“死丫頭，你手里拿著啥？快給我，這不是你能玩的。”

　　顧小寶七扭八扭，“你松開，我去救人。魚骨頭卡喉嚨用醋可以把骨頭咽下去，快點松開。”

　　張野菜死死拽著她，“誰告訴你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魚能吃死人，都上了顧家族譜的話。顧豬吃了這下場，那是顧豬他命不好，偏偏被他給碰上了。死丫頭你甭去攪和，把瓶子給我，你給我。”

　　顧小寶氣死了，“奶，奶你讓張野菜松開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奶你快說她。”

　　顧奶奶看著扭在一起的娘兩猶豫不決，“這、這……”

　　張野菜，“你喊祖宗都沒用，救人一命？你那是去救人，你是去糟蹋東西。沒得你沒把人救活，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你以為顧狗子是個什么好東西，他死了兒子，跟條瘋狗攀咬你，你拿啥賠給人啊？…啊，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