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住，兩日前？

　　北海龍女上前，“那可否帶我們拜見一下妖皇？”

　　“妖皇也已經出谷，仙子還是請回吧。”說完，又變回石蝶飛回匾額上。

　　我看向她，沒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焦急。

　　她解釋道，“聽仙子說這蝶妖皇連神君都能治好，天茵就想著也許小渄的事也能在這里找到答案，是天茵唐突了。”

　　“龍女一時情急而已，不必抱歉，既然沈亦神君已經走了，那我們便也回去吧。”

　　她點頭，狀做不經意道，“既然玉帝已經下旨，想是沈亦神君不貪戀紅塵，回天界去了吧。”

　　貪戀紅塵，我咀嚼著這四個字，只覺意味深長。

　　回去的路上，我沉默不說話，她偶爾說些什么，我也是應付了事，白渄在她懷里揪著衣服看著我，想抱我又不敢上前。

　　青旋曾說，我學著阿姐的樣子板起臉的時候，倒真有幾分女官的架勢。

　　行至半途，忽然前方傳來呼救聲，我們停下馬車上前查看，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渾身是血的倒在草叢里，嘴里一直喊著，有蝴蝶，好多的蝴蝶，是妖，是妖！救命，救命！

　　我和北海龍女對視一眼，上前消除了他的記憶，讓傀儡駕車送他去城中治療，我們則沿著血跡找到了一處村莊，可惜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只剩下斷壁殘垣，滿地尸骨。

　　我握緊拳頭，也不管會不會再犯天規，召出一把火將村莊焚毀。

　　大火熊熊而起，火光中北海龍女捂著小渄的眼睛，從地上撿起一片殘破的蝴蝶翅膀，“有妖族有靈族，該不會是兩族在這打起來了吧？”

　　我心里一動，“這里離妖皇谷不遠，剛才的村民又是被吸干精血而亡，到底是蝶妖害人還是兩族交戰，待兩天就知道了。”

　　于是我們繞路到離這里最近的一個村莊，暫住了下來。

　　收容我們的是一個年輕的婦人，她丈夫在城里賣草藥，白日里就她一個人在家，她家里也有個半大的孩子，看上去和白渄差不多，所以兩個人很容易的就玩到了一起。

　　來的時候我已經將整個村子都看過，大約四十多戶人家，比被毀的那個村子要大一點，我做了一只符鳥放出，告訴玄澤這里的大致情況，并讓他們也留意有沒有妖族出沒。

　　北海龍女在一旁看著小渄感慨么“都說紅塵業障多，為仙者不可沾染，可誰又知道這平凡不是一種幸福呢，只要他能一直這么快樂，我倒希望他就是個凡人。”

　　相遇以來，她曾在我面前三番五次的提到“紅塵”這兩個字，“龍女喜歡紅塵？”

　　她反問我，“仙子不喜歡嗎？”

　　我看著她，她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東西，好像只是一句平常的反問。

　　“不喜歡。”

　　日暮時分，婦人的丈夫回來，同時也帶回了隔壁村被大火焚毀的消息，人們唏噓著，開始奔走相告防止走水。

　　婦人瞞著我們偷偷拿出一個神龕祭拜。

　　我見神龕中的神像從未見過，便問道，“這是哪個神？”

　　她嚇了一跳，見到是我放下心來，“姑娘別見怪，我丈夫不讓我弄這些，我是聽說這附近山里有個好心的蝶神，所以就想拜拜，讓姑娘見笑了。”

　　我搖搖頭，不忍心拆穿她。

　　許是上次的事情鬧出的動靜太大，直到半月后的深夜，妖風再起，我起身出門，妖云遮天，隱約成一只蝴蝶的形狀，但卻沒有露出一點妖氣，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它。

　　它俯沖下來，我掐訣喚起早已布置好的陣法，這是我為妖時，一個蜘蛛精姐姐教我的，可以隨使用者的法力不斷提升威力。

　　陣法起，它還沒碰到屋頂便在半空中被束縛住，妖風更烈，從妖云中化出許多的小蝴蝶幫它撞擊著陣法，此時的妖氣才全部顯露出來，它大叫著掙扎，翅膀帶起的風刃與陣法化作的蛛絲碰出金鐵之聲。

　　我沒想到它竟有如此妖力，若不是蛛網剛好克制它，我或許連它的翅膀都碰不到，可現在只能勉力支撐，失了兩百年壽命，此時倒還真有些吃力。

　　北海龍女安頓好小渄上前，替我穩住陣法另一邊。

　　越掙扎，蛛網束縛越緊，它從妖云中露出身形，是一只異變了的大荒紫霧蝶，它忽然大喊，“你怎么會朱煒姐姐的縛仙蛛網陣！”

　　我施法的手一松陣法出現一角破綻，它趁機撞破陣法逃了出去，北海龍女被反震的后退幾步，質問道，“你為何突然收手！”

　　因為教我這個陣法的姐姐，就叫朱煒啊。

　　修為高深的妖族能和仙族的人媲美，但只限于大荒中的種族，其他大荒內的妖族大多修為平平，只是剛剛能維持人形，壽數不過五百年，甚至有些種族的小妖壽數只有兩百年，朱煒姐姐身在的茫蛛族便是只有兩百年壽命的小妖族，但是剛剛那只蝶妖卻喊出了她的名字，難道千年過去她還活著？！

　　我不顧北海龍女的叫喊飛身追了出去，可是夜色茫茫，早已失去了蝶妖的蹤影。

　　村子里的人被驚動跑出來，看見被妖風吹倒的樹林和滿地蝴蝶的尸體嚷著妖怪來了要連夜搬走。

　　等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舉村搬遷”的盛景，我上前急忙攔住村長，告訴他這里被我布置了陣法妖怪不會再來了，他們千恩萬謝之余又要為我建神祠供奉我，我拒絕了，想起婦人的舉動又隱約暗示了他不要隨便供奉什么，他聽懂了，當即表示會回去向村民說明情況。

　　我掃了一圈問道，“和我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呢？”

　　村長皺眉，“我剛剛看到她抱著孩子一個人走了，那姑娘力氣大的誰都沒攔住啊，神仙你快去找她吧。”

　　我點點頭，轉身走進樹林中，找了顆大樹棲身一宿。

　　她一個龍女我并不會擔心。

　　第二天符鳥飛回，玄澤告訴我他那邊進展還好，他會留意妖族的動向，讓我一切小心，盡快回去。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決定先去附近打探蝶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