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華看了一眼天,再看了一眼面前的沈清蝶,微微的笑著,說道:“清蝶,你也不必著急做決定,看天色已經很晚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說罷,容天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頭望向窗外,面色平靜,淡然的說道:“世事善變,但心永遠不會改變。”
“凄凄慘慘自凄清,無邊無柳蕭侵衣。便是候得那繾綣時節,再予你深情也無妨。”容天華就站在門口處,深情款款的看著她。
沈清蝶便是與他對視了一眼,顯得有些忸怩,臉有些紅潤,端坐在椅子上,靠著桌沿,眼神有些渙散,心里想著現今和將來。
容天華又是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沈清蝶,便是大步一開,朝著屋外走去。
沈清蝶便急道:“歡兒,去送送師兄吧。”
沈歡應道:“小姐,早點回房休憩便好,奴婢替小姐去送送師兄。”
說著,沈歡取下了一件絲綢褙子,給小姐披上,三步并作兩步走出了房門。
沈清蝶依舊坐在那里,有些發愣,自然聽到了沈歡所說的話,卻也沒有出言阻止她。心里想著有沈歡能替自己送送師兄也未嘗不可。
容天華此時也并未走遠,反倒在遠處看著沈清蝶的書房,神情有些恍惚,看到了沈歡從書房里追出來,不由的笑了笑。
“天華師兄,夜里有些涼意小姐不方便來送師兄,奴婢便自作主張出來送送你。”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靠近了容天華。
容天華將手背在身后,踱步而行,一邊走著一邊還夸耀起了沈歡。
“歡兒,清蝶身邊有你這樣的知心姑娘,也不枉她對你一片真心相待了。”
沈歡聽完心里自然也是樂開了花,平時聽慣了訓斥,現在突然聽到了容天華這樣夸贊自己,到有些顯得不好意思起來。
“沈歡自幼跟隨小姐,這些事情理應是該做的,師兄莫要笑話奴婢了。”說著,便用余光瞟了幾眼容天華,看著他的側顏。
容天華身上那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使得沈歡心里也有了些小九九,不由得隨風蕩漾起來。
只聽他轉過頭看了落在身后的沈歡,便是停下腳步,讓她能跟上自己,再出言問道:“歡兒,在沈清蝶身邊過得不差吧。”
“小姐一直善待奴婢,沈歡也自然是真心為了小姐好的。”沈歡看著容天華向她身邊靠了過來,開始有些拘謹了起來,倒是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歡兒,”容天華柔聲的對著沈歡說道,一邊伸出手,掏出了一個東西,“這個發簪贈予你,這本來是想送給清蝶的,但是看她的私房,想必是看不上了,如今送你也無礙。”
“這…”沈歡看著眼前的物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身為沈家的侍女,她不敢隨便收別人贈予的東西,就算是書院師兄的。
容天華見狀也是微笑著,靠在了沈歡的身上,湊到她的耳邊對著她細語的道:“自然也是有件小事情要勞煩歡兒幫幫忙了。”
一邊說著,容天華的手便不自覺的牽起了沈歡。
沈歡通紅了臉聽完容天華所說的話,感受著他的鼻息,吹在了自己的臉龐,木訥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心里也是一團亂。
“歡兒,你要多在清蝶那說說好話才是,這樣我們才能早日喜結連理。師父那邊也是,他老人家終究有些頑固了。”
“你聽明白了嗎?”容天華側過臉,盯著沈歡,臉就在沈歡面前幾寸的地方。
“奴…這樣……”沈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云,用另一只手掩面,低下頭看著地面上。
容天華對著她微笑著,伸出手揉了揉沈歡的腦袋,沈歡感覺到一種莫大的壓力。
容天華看了出來,便將沈歡手上的發簪拿了起來,替沈歡帶了上去。
“歡兒,你將這發簪帶上。”
沈歡就那樣站在原地,有些心慌意亂,但是并沒有阻止容天華的動作。
“還真的挺好看的,小家碧玉般的氣質。清蝶她平時金枝玉葉慣了,倒也不合適她,正合適你了。”容天華一邊說著,一邊端詳著眼前這個害羞的人兒。
容天華順手捋了捋沈歡的頭發,撩動著她的心弦,一點一點的敲打著。
沈歡也有些把持不住,便是別過頭去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天華兄,你這樣……小姐……”
容天華再一次牽起了沈歡的手,沈歡掙脫了幾下,便是放棄掙扎,呆呆的看著容天華的臉,有些癡癡的。
“歡兒,有些事情還是該有自己的打算才是。”容天華抓住機會,繼續說道。
“時候不早了,不必再送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注意安全。”一晃,他們便已經走出了沈家的范圍。
郁郁蔥蔥的山林在月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寒氣逼人,容天華的目光十分的柔和,再看了沈歡一眼便離去了。
而沈歡便也就站在月色下呆呆的望著,直到他走遠才赧然的離去。
第二天。
“小姐小姐。”沈歡一早便來到沈清蝶的閨房,呼喚著。
“歡兒?清早何事無端喧鬧?”沈清蝶也是早早便起了床,已經洗漱完畢正吃著早膳。
“先生今日難得早起,說是要小姐早些去書院。”沈歡看向沈清蝶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然,但是沈清蝶倒也并沒有在意。
沈清蝶露出了難以捉摸的表情,便問道:“阿爹這是怎么了?”
沈歡搖了搖頭回應道:“歡兒不知道,小姐早些用完膳,好陪著小姐上學堂去。”
沈清蝶想了想,一抬頭便無意看到了剛踏出門的沈歡的頭上。
頓時有些疑惑,就叫住了沈歡。
“歡兒,你頭上這發簪還挺好看的啊,平時沒見過。”就像沈歡了解沈清蝶,沈清蝶自然是對自己貼身侍女也是了如指掌的。
沈歡剛跨出門檻的腳頓了一下,便是收了回來,原地愣了一下再轉過了身。
“小姐…”沈歡也是未有料到,這僅是一下子的功夫,便已是被沈清蝶所察覺到一二,只得是撒個謊來圓。
“前些日子奴婢家里來信,這發簪就是家父托人送來了,便是帶在身上,以念雙親。”沈歡一邊說著,一邊便是用手輕拂了一下。
沈清蝶眨巴了幾下眼睛,并沒有過于深究這話里所說的真偽,倒是有些關心沈歡的情況。
便是走到了沈歡的身旁,伸出手幫著清理著她的發梢,眼神中有些寵愛的感覺。
還沒等沈歡繼續說什么,沈清蝶便在次開口問道:“令尊令堂可好?”
“回小姐,都尚可,身體安康。”
沈清蝶伸出手,摸了摸沈歡頭上的發簪,搖了搖頭,從自己的首飾盒中取出一件,幫沈歡換上,同時心疼的說道。
“這這發簪未免顯得有些單薄了,再贈你一支,這你先好些收著吧。”
沈歡也是有些措手不及,見狀也不敢違背便諾道:“誒,聽小姐的話。”
她走出門,回頭看了一眼沈清蝶,偷偷的將原本的發簪包好,收了起來,嘴角抿出一絲笑意,想著小姐沒有發現其中的奧妙便好,不然可會有大麻煩了。
半個時辰后,沈清蝶和沈歡一路走到了書院所在的山林邊。
沈家和書院也不過是幾墻只隔,但被山墻,小路所阻隔開,走過去卻是要繞幾番路才可。
書院所在之處雖與那沈家大院相隔不遠,卻已然換了一種風景。
要說那沈家是風光秀麗,郁郁蒼蒼顯得與世無爭,一派祥和的氣息。那么這書院就有一種大俠的風范,一片肅殺寧靜,各建筑錯落有致,像是將這山間的景色都破開了一般。
如今剛過了辰時,太陽已經艷艷的照在了書院的照壁上,顯出一絲厚重的感覺。
照壁上的磚雕刻著沈源之當年獨自進京,面見皇帝的場景,照壁兩邊刻著一副對聯。
上聯書“飲書造化引龍跡”,下聯道“排卷氣運作凌霄”,這是當今皇帝親筆所賜。
院外。
“歡兒,并未見到阿爹來呀。”沈清蝶在院子前張望了兩眼。
沈歡也是并不知情,便湊到了沈清蝶身邊,說道:“今日這自是不同尋常才對。”
“那現在是什么情況。”沈清蝶也是有些納悶,四處看不到人影,但也別無他法。
沈歡卻沒有想小姐那般,瞥了幾眼,便瞧見了林間有一熟悉的身影。
她一只手扶著墻,一只手按壓在自己的肚子上,面色顯得有些猙獰對沈清蝶請求道:“小姐,奴婢不知為何突然腹痛,怕是內急,要先去一番了。”
“嗯?”沈清蝶見狀,伸手捂住了鼻口,揮揮手道,“但去無妨。”
只見沈歡便向書院外的山林中跑去,沈清蝶自然也無心去看她,又看了一眼書院門前,忽的聽到了幾聲喧鬧聲。
沈清蝶皺起了眉頭,這沈源之一直管教森嚴,教導師兄弟姐妹之間應睦相處才,心里想道:“這怎的有這些吵架的聲音,要是被阿爹知道,怕是要大發雷霆。”
看了一眼天,這個時候沈源之說是有事,卻也還未到書院,沈清蝶本著要趕在阿爹來之前解決問題,好讓同門師兄弟免受些皮肉之苦。
沈清蝶幾步便走到了書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