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慘叫聲撕破夜空,幾個人皆涕淚交加,縮成一團,誰也不敢再去動那些頭骨。
就這樣一直挨到天明,頭骨又“咕嘟咕嘟”的沉了下去,幾個人才敢回家。
這一夜,算是張豐對這湖的噩夢了。
這那以后,張豐從未在此湖下水。
。。。
湖面下。
張豐屏著氣可勁兒向下游,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生怕出什么茬子。
視線越來越暗,那棟早已破落的私塾出現在眼前,就如平常的水中建筑一樣,并無任何不妥之處。
張豐游了一圈,不敢多待,匆匆往上回。
“撲通——”
謝時看著赤著上半身渾身濕透的張豐,問:“有什么發現嗎?”
張豐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搖了搖頭,甩出幾串水滴。
這似乎在謝時意料之中,她也沒有失望的樣子,只是點頭示意知道了。
張豐利落的爬上船,用外衫擦了擦頭發和身子,趕緊穿上衣服。
“那接下來我們去哪兒?”他問
謝時想了想,說:“你可知亂葬崗在哪兒?”
張豐:“自然曉得!”
一柱香后。
謝時站在一棵枯死的樹旁,眺望著不遠處山丘上或橫或立的墓碑。
張豐站在她身后,有些猶豫地開口勸道:“仙家就不必再往前走了吧?這亂葬崗腐蟲縱橫,也有用席卷起來就拋下的尸體,那可不是什么好去處,氣味也難聞的很…………”
謝時正有此意,僅是站在這兒就隱約聞到一種極令人反胃的腐尸味,但她還是遠觀了一會兒,才與張豐一同打道回府。
再回到旅店時,已是晌午時分,店里食客頗多,十分喧鬧,謝時隨便吃了些糕點果腹,便要上樓。
“仙家仙家!”張豐叫道,“你晚上除鬼時可否帶上我?我保證不會添麻煩的!”
謝時回頭,淡然道:“不行。”
“為什么?”張豐很是失望,
“麻煩。”她撂下兩個字,轉身上樓。
不是她有意排斥張豐,這少年也挺熱心腸的,心也不壞。只是那鬼童現在尚未明了,不好亂帶人——人畢竟也是活物,就像誘餌一樣,少年陽氣正沖,他又沒有防御能力。
十幾個鬼童她也不能保證一舉全殲,若下山除了個小妖還扯條人命,她還要不要面子了?
日暮時分。
謝時吃了一些飯菜,便散步似的悠悠到那個湖前——她記性不錯,路線也大體記得。
黃昏的光線將堤上的柳樹映成燦爛的金黃色,平靜的湖面也泛著金光,如同金色的碎片一樣。
謝時環顧四周沒看到一個可以坐的地方——湖邊濕漉漉的。
她便到了不遠處的一棵粗壯的大樹下,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挑了個中意的樹枝躺了上來。雖然沒有軟榻舒服,但也比站著強。
太陽漸漸墜下去了,各種蟲鳴聲不絕于耳,夜風習習,好不愜意。
謝時不知不覺淺睡過去,再醒來,彎彎的弦月已掛在中天。
“也快了吧……”她伸了個懶腰,暗想。
她盯著湖面,準確來說是盯著湖中不知何時亮起來的微光。
出現了,但她仍然不為所動。微光越來越近,過了好久才移到岸邊。
“嘩——”
出水聲,
謝時瞇著眼看去,十幾副矮小的骨架,一米多點的樣子,白慘慘的骨骸在月光下格外亮眼。
學生們(的骨骸)如同正常人一樣,只是動作略僵硬,三兩成群的向堤岸上去——和普通孩子放學一樣的隨意。
謝時斂了氣息,注視著他們從自己所處的樹下過去。
“先生呢?先生在哪兒?”
“我們去找先生吧…………”
“先生為什么不回來了?”
幼稚的話從他們空洞的上下牙之間干澀的響起,還略顯刺耳。
謝時撐著頭,似在思考對策。
“哎喲!”
一個學生哀叫,他捂著自己的頭:“怎么有東西擋路?”
另外幾個人也好奇地湊上來,用慘白的骨掌去觸摸前面看不見的墻。
謝時挑了挑眉,撥開一簇枝葉看了過去,當她看到鬼童們面前幾米便是柳林時,恍然大悟——諸人皆知,柳林是有驅鬼功效的,想必之前他們沒有找到“先生”就是被擋在這里。
“我們爬過去吧……”
“我想見先生。”
“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鬼童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嘰嘰喳喳。
謝時轉念一想,反正這都是些小鬼,死前智力還都是七歲孩童的程度,自己幾句話不就打發了?帶他們去一趟亂葬崗也未嘗不可,最好就是超度了這些亡靈,也減少他們一些痛苦。
如此想著,她一個翻身跳下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