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人，皇帝很厲害，幾乎一眼就看出了她身上的疑點。

　　那日幫助皇帝清醒過來后，她就已經被懷疑過一次，只是當時她將此事搪塞了過去。不料皇帝并未完全打消心中的疑慮，今日再一次對她進行了試探。

　　林曦不愿再多做解釋，直接對皇帝進行了靈識上的催眠，讓他再想不起眼前少女的似曾相識之感。他的靈力修為并不高，這點手腳林曦還是可以做到的。

　　蘇御空盯了女孩半晌，想起當時在寢殿中的情景，又覺得自己那時才醒來，看錯了也是有可能的，心底的疑慮就這么被逐漸打散。

　　“朕聽說，你沒有選擇加入任何一方陣營？”

　　林曦裝傻：“陣營？陛下此言何意？”

　　“你心知肚明。”蘇御空說，“耀兒這三年來一直在拉攏各方勢力，朕雖然未下明旨，但朝中多數人已經默認他便是將來的儲君。既要鞏固自己的地位，他不可能沒有想過拉攏你，畢竟你是舉靈會的魁首。年紀輕輕卻有這般成就，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將來還會有大作為?！?p>　　“殿下確實從未派人向我示好過。”

　　這是真話。作為舉靈會魁首的自由靈師，向來都是各大勢力爭搶的對象，蘇耀衡不可能不動心。但他并未向自己示好，說他來不及倒有些勉強，更準確地來說，應該是江府在阻攔。

　　拉攏一方就會不可避免地得罪一方，蘇耀衡很清楚這一點。一個自由靈師，就算再厲害，也比不上護國族江府的支持。

　　蘇御空道：“是嗎？那倒也是。他若不會權衡利弊，也就沒資格來搶這儲君的身份了。”

　　林曦不由得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蘇亦詹那邊還不確定是什么風聲，但皇帝既然已經歸朝，琴樓那邊不可能會斷絕消息，蘇亦詹可能還會極盡可能地在皇帝不懷疑不反感的前提下往蘇耀衡身上潑臟水。

　　既然如此，皇帝還會說出這番話，難不成是支持蘇耀衡與江府勾結？

　　林曦只是懷疑了幾秒鐘，隨后便推翻了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皇帝的確已是古稀之年，這對于普通人而言是高齡，可他畢竟也是靈師，雖然只有二十段，壽命也會比常人綿長很多。他還沒老到分不清局勢的程度。

　　“朕聽說你原本是受琴樓的邀請前去洽談，最后卻傷了詹兒，還幫助琴樓的逃犯逃了出去。這是真的嗎？”

　　“是?！?p>　　琴樓是皇帝的情報所，蘇亦詹既然把消息透給了皇帝，皇帝就不可能不相信。既然如此，也就沒必要掩飾。

　　“說一說，你又為什么不愿意加入琴樓呢？”

　　“琴樓之大，無所不司，琴樓招募靈師不過是為了守衛倉庫中的珍稀靈物，這并不符合在下的愿望?！?p>　　“不想被限制？”

　　“對?！?p>　　蘇御空沉默了半晌，林曦便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時，外面進來一個宮人：“陛下，皇后娘娘求見?！?p>　　蘇嘉小聲地問皇帝：“陛下是否要見？”

　　“她倒是會找時間！”蘇御空以手扶額，“讓她進來吧！”

　　林曦在他臉上看見了一絲不耐煩。

　　皇帝未讓自己退下，林曦便也不急著離開，只是站到一旁，想看看皇后的樣子。

　　林曦也不記得當今皇后是什么歲數了，只知道她并非皇帝原配。先皇后去世后，皇帝為穩定政局娶了現皇后，但后者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顯然比不過先皇后。

　　繪有江山圖的屏風后映出一個人影，很快就轉了出來，正是皇后。

　　皇后夏氏穿著正裝宮服，看起來比皇帝年輕不少，身材豐腴，一雙丹鳳眼中透露出幾分犀利的目光，進來時先向皇帝行禮，待起來后，那雙眼睛便盯向林曦，上下打量了幾番。

　　“你來做什么？”蘇御空有些不耐煩地問。

　　夏氏這才將目光從林曦身上移開，看向皇帝：“陛下日夜操勞，臣妾特為陛下做了些點心?！?p>　　她擺了擺手，身后的宮人立馬將一個食盒送了上去。

　　蘇嘉接過食盒：“皇后娘娘辛苦了?！?p>　　再看一眼皇帝，見他并沒有再說話之意，蘇嘉便再度開口：“陛下現下正忙著，娘娘不如先回宮歇著？”

　　夏氏哪會如他的愿，只將目光再次移到林曦身上：“這就是六月塵？當日宮宴里蒙著面，今日也蒙著面，倒是讓人好生好奇??！”

　　“在下面容普通，蒙面不過是習慣而已，請娘娘諒解?！绷株匚⑽㈩h首，屈膝的動作幅度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依循大陸上的傳統，靈師能力強于普通人，責任大于普通人，地位便也天然高于普通人?；适译m然另當別論，但夏氏的身份實際上有些尷尬，她在皇帝這都不受待見，林曦便沒有行完全禮。

　　“習慣？天子面前還要提習慣？本宮還真有些不明白這道理了！”夏氏靠近了一步，“若本宮實在好奇你的長相，你又該如何？”

　　“夠了！”蘇御空順手擲了個茶杯下來，茶杯擦著夏氏頭上的風冠而過，撞歪了一只發釵。

　　夏氏立馬跪下，一只手卻忙著去托那只發釵。

　　在皇帝面前也這么沒規矩，林曦真的很好奇，這夏氏有什么資本如此囂張？

　　沒有子嗣，沒有寵愛，難不成就靠她那個當丞相的哥哥？還是她那個當將軍的外甥？

　　“你下去吧！沒事別在朕面前晃！”蘇御空心中的氣還沒發泄完，但他還是就此做罷，擺擺手便讓夏氏退下。

　　“是?！毕氖险砗昧税l釵，這才認真地一拜，隨后退出去。

　　蘇嘉見皇帝一手按著太陽穴，忙上前為他按摩：“不過一個婦道人家，陛下別跟她置氣?！?p>　　“哼，這后宮里可沒幾個好東西！朕昏了三年，這些人也沒幾個關心的，尤其是那夏氏，天天跟著蘇耀衡做戲，巴不得朕趕緊死！”

　　“哎呦，陛下！什么死不死的！您沒事提這干嘛？”蘇嘉在一旁道。

　　蘇御空瞥了一眼那個食盒：“拿去分了吧。”

　　“是?！?p>　　蘇御空又看向林曦：“叫你看笑話了。”

　　“陛下日夜操勞，還是不要被這些小事壞了心情。”林曦道。

　　見過皇帝和皇后短暫的交談之后，林曦才想起來更多有關于先皇后與現皇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