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只是如何？”岳封不屑問道。似張行這等人他可當真見得多了，無非便是想借旱災之利撈些好處，發些災難財，只是這等人卻真個是十惡不赦、不可饒恕。
張行笑道：“只是大人卻是不可虧待了小人，井水雖好，還需拿一物交換才是。”
岳封強自遏止著火氣，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
張行陡然點頭，指著趙霆道：“不錯，只要大人將此女送入我府中，日后井水自當不會成為大人負擔，我府上井水，大人可隨意取用。”
好個張行，果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岳封心中嗔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先前他已觀察過，這張行地方眼光極其刁鉆，府中的水井乃是一口活泉眼，眼下水源稀缺，盲目動起干戈恐怕沒有結果。
只是趙霆卻是不干了，將布包一握，柳眉一橫，便想沖上前去結果了張行。
岳封忙止住趙霆，對張行玩味道：“張老爺，我這妹子眼界奇高，便是你想讓她入府，那也要八抬大轎將其迎娶進門才是。”
他這話說得模棱兩可，前半句話已表明趙霆斷然不會看上張行這等小人，后半句話卻又讓張行抬起八抬大轎來迎娶趙霆，其中意味也自是耐人尋味。
而張行色欲熏心，哪里還管得了那許多？聞言只是連連點頭，道：“好，好，我張行腰纏萬貫，區區聘禮不在話下。”
腰纏萬貫？明日便讓你變個身無分文。
岳封冷然于心，先前他已見張行身手，心知今日要動張行幾是不可能，如此一來，倒不如待鄭九帶虎賁打獵歸來后再從長計議。
眼下朝廷已然被架空，只要不是得罪那有名有姓的幾位，收拾一個張行應當不在話下，放眼望去，整個朝中的能人似乎也并無一人是張姓。
岳封又與張行寒暄幾句，而后便拱手告辭離去，期間并未落下絲毫禮數。而張行知岳封年輕，心中本就輕視，竟坦然受下岳封之禮。
“如此，本官先行告辭了，明日還請張老爺來縣衙中，我會差人備下薄酒。”言罷，岳封向趙霆、陳良略一示意，帶二人離開張府。
剛一出門，趙霆便不出所料地微怒道：“如此登徒浪子，你為何不治他一罪？”
岳封抱臂于胸，笑道：“你呀，張大戶只是貪你美色，又未將你強搶入府，我怎能治罪？何況這張府中皆是求水的窮苦百姓，并非動手的地方。放心，我如何會放過他？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趙霆聽聞岳封之言倒是住了口，她對岳封還算是了解，知曉后者必定有自己打算。
陳良先前在張府已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渾身一顫，道：“大人，我勸你趁早打消此念。張行不足為懼，只是他有一侄兒，當年的平原縣令派出百八十人都未曾將其擒住……”
“侄兒？”岳封卻是犯了嘀咕，若說起張姓之人，其中還的確是有一位猛人，與呂布都可戰上一戰，且若依照原本的情況，此人眼下應當就在此地。
陳良點頭道：“不錯，張行那侄兒名為張飛，字翼德，天生黝黑之像，我曾聽聞其出生時村中有先生料定其是武曲星座下神將下凡，天生便是力能扛鼎。”
原來還真是此人……岳封嘴角一抽，心中卻是大為遲疑。
他曾聽水鏡先生說過，關羽、張飛身份皆不凡，若是成三分之勢，這二人必將納入麾下，如今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只是張飛此人，但凡是知曉起名的皆對其有所了解，單單用性如烈火已不足以形容此人，其人有勇無謀、莽撞至極，自小在涿郡燕國一地廝混，以殺豬為生，練得一手神矛，豬沒少殺，手上人命卻亦是多如牛毛。
“若是此人的話，我等還需多費些工夫。”岳封搖搖頭，張飛此人勇冠天下，僅憑手中的百八十人，恐怕還動不得張行，要真要動張行，只怕還是要動些計策。
“張飛張翼德？可是涿郡矛術大家張氏之后？”趙霆掩住紅唇，稍顯震驚。
岳封奇道：“怎么，你也知張飛此人？”
趙霆點頭道：“自然是知道，數年前你還在天柱山中未曾出世，北方一代便有此人傳聞，此人使得一手飛鬣矛，曾于陣前單槍匹馬闖入黃巾陣中，連斬十數黃金將領，揚長而去。”
張氏先人皆以殺豬為業，飛鬣矛便是其先祖自其中領悟出的武學，算是諸多完美流派武學中為數不多的以攻擊為主的矛術。
岳封笑道：“不錯，此事我雖不知，只我卻極為相信，此人常常做出如此駭人之事。”
趙霆古怪地瞥岳封一眼，道：“如此猛士，你如何應對？”真要說起來，她心中也有三分擔憂。萬一岳封斗不過張大戶，她豈非真要嫁給那張大戶做個小妾？
岳封微微一笑，搖頭道：“張飛有勇無謀，又好飲酒，實在不足為懼，難對付的是張行，此人才是陰狠毒辣，先回縣衙，待鄭九回來后再做商議。”說完翻身上馬，拍馬向縣衙疾行。
待岳封三人離去后，張行卻是緩緩自府中行出，遠望著岳封等三人背影，冷笑道：“縣令，岳封……哼，只怕你也活不過明日……”
……
在張府耽擱了不少時辰，天色漸晚，鄭九果然不負所望，幾是滿載而歸。各色野味幾乎裝了數車，不僅足夠虎賁與岳封等人填飽肚子，還猶有富余。
岳封見狀心中暗喜，想來這平原雖收成不佳，可山中野味卻還是不少，只是山中多大蟲、野獸，尋常百姓也甚少入內，如今倒是能夠稍稍緩解口糧不足的問題。
軍中自有手藝，剝皮去毛、剔肉挑骨，不過半個時辰，幾車野味便是收拾妥當，火也生起，只等待片刻，便是聽到了滋滋油聲。
見附近多有百姓停步，岳封略一沉吟，向鄭九吩咐道：“你將大伙飯食留出，其余的便分給百姓吧。”
“好。”鄭九點點頭，自差人去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