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張超已不復往日散漫,而是身披戰甲,全副武裝,領著府內武丁行走在官道之上。
在大隊人馬之后,便是大箱小箱的金銀玉器。
“站住!”許是張邈也起了些疑心,官道上每過半里,便有一隊士兵截住盤查。
“是我,讓路。”一來二去,張超已是不勝其煩,只得下車架馬領先而行,陳留士兵多識張超,因而也私下不敢阻攔。
“原來是張公。”道上士兵見張超滿面不耐,也不敢稍加阻攔。
如此暢通無阻,張超不多時已下了官道,領丁來到山中,靜靜地等待。
“她怎么還未到?”等候半晌,張超眉頭大皺。
“人言張公乃是郡城中有名的孝子,今日一見果然不假。”話音剛落,一聲咯咯嬌笑自頂上響起,身著紫衣、艷比花嬌的絕色少女穩穩落于張超面前,隱含春水的美眸清波流轉,只是目光卻早已緊緊剜在張超身后金銀之上。
“你當真有把握治好那怪病?”張超雖惜財如命,但對生母身子卻更加看重。親人沒了那是真沒了,金銀沒了可以再貪,只消張邈據守陳留,搜刮些寶貝亦不是難事,只是多耗費些時日罷了。
紫衣少女拍拍背后背著的碩大藥葫蘆,笑道:“張公且寬心,我與北華南張皆有些淵源,這怪病雖古怪,卻難不住我,只要診金到位,自然藥到病除。”
時下戰亂四起,兩位名醫名聲鵲起,其中最有名的無非便是華佗與張仲景兩位,天下英雄但凡有傷病便找這二人療傷醫病,后有感于二人醫術高超,便將這二人合稱為“北華南張”。
這兩位名醫也甚是有趣,華佗生于南卻多在北方一代活動,而張仲景生于北卻定居于南方。
涉及到生母性命,張超不敢怠慢,忙翻身下馬,畢恭畢敬地向那紫衣少女作揖,道:“那么,就請姑娘給個醫病的方子吧。”
紫衣少女鼻梁輕皺一下,嗤笑道:“張公是明白人,還請將診金交予我處理,之后我自然會想法將藥方送至府上。”
兩人皆是疑心重重,張超怕紫衣少女行騙,而紫衣少女則是怕替老夫人治好病后張超言而無信,因而都不敢冒然相信對方。
張超肅然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若姑娘真治好了家慈怪病,診金自一分不會少。”
紫衣少女聞言嬌笑道:“張公,我只是一小女子,什么‘大丈夫一言九鼎’皆是無稽之談。”
“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張超不悅,沉聲發問。
“呵呵,”紫衣少女微微一笑,“張公自領家丁回返,待我處理了這筆錢財,再去府上拜會。莫非張公一介英雄人物,還怕我這小女子跑了不成?”
見張超仍自猶豫,她又冷然道:“若是張公不允,自去尋其余神醫吧。我可先聲明,令母怪病再不及時醫治,再過幾日便要魂歸西天了。”
張超面色一凜,心中叫苦不迭。且不說遠在長沙的張仲景,便是行蹤飄忽不定的華佗,也不可能在數日內請至陳留。
紫衣少女知張超有所動搖,笑道:“既然張公愿意拿令慈性命開玩笑,我這外人也不便多說,告辭!”
說罷,她竟當真轉身離去,大步流星地向遠處疾行。
可若是她身旁此時有人,便可發現她一邊快步行走,口中卻是一邊在默數,只數到三,便聽張超喝道:“慢著!”
紫衣少女眉開眼笑,轉身道:“果然,張公的確是舉世聞名的孝子,小女子佩服。”
張超瞪那紫衣少女一眼,恨恨地說道:“罷了,若你膽敢欺騙于我,我定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紫衣少女拍拍胸口,故作吃驚:“張公,此等狠話還是少說為妙,萬一我治病之時多添或少添一味藥材,這可如何是好。”
“你……”張超一咬牙,心中怒意橫生,卻又發作不得,強自扼制半晌,只得翻身上馬,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走!”
張府中的武丁們面面相覷,平日張超在陳留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時誰也不敢逆他的意思,想不到那少女竟如此大膽。
紫衣少女默立在原地,恰好紫衣大袖向前輕拂,見此,她詭秘一笑,袖中玉手輕抖,將一把青色粉末迎風灑出。
這青色粉末乃是她親手調制的蒙汗藥,被她戲稱作“神仙倒”,只要聞上一聞,內勁再強的好手也要睡上十幾個時辰,足以讓她搬運金銀。
“張老爺小心!”眼見著青色粉末脫手而出,一聲清脆嬌喝忽從一旁樹上響起,青、白、黑三道身影同時掠下,正是岳封、趙霆與時天三人。
趙霆將袍袖一揮,內勁催動下,迎風揮起一道疾風,將青色粉末倒卷而回。
紫衣少女知道蒙汗藥的厲害,忙縱起身法,身子滴溜溜一轉,勉強避過那捧青色粉末。
“又是你這惡女人!”那紫衣少女惡狠狠地盯著趙霆,身子不住倒退。
而趙霆反應則更為激烈,俏臉上已布滿殺意,恨不得提槍上前一槍結果了那紫衣少女性命。
“怎么回事?”張超在先前趙霆呼喝出聲時已調轉馬頭,恰好目睹了趙霆利用內勁卷回青色粉末的一幕。
岳封行至張超馬前,略一抱拳,道:“張老爺,令母怪病并非不治之癥,還請慢慢聽我道來。”
紫衣少女見岳封已知怪病緣由,心知今日事情已不可能成功,只得冷哼一聲,向趙霆說道:“今日這仇我記下了,日后再慢慢與你算賬。”說完趕忙飛身而起,沿樹梢逃離。
“休走!”趙霆縱身一躍,作勢也要追趕,卻被岳封一把扯下。
岳封小聲對趙霆說道:“趙姑娘,陳留情況復雜,實在不是報仇的地方,稍后張邈會前來,說不定還會有一番爭斗……”
“小兄弟,家慈怪病究竟是何緣由?”張超急聲問道。
岳封微微一笑,道:“張老爺,那怪病只因房中種植了晚香玉,只要將那晚香玉舍棄,再遲些補藥便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