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家的府第當然是高門大戶,一個傳承了數百年的大家族,他們的宅院占據東城的好大一塊。
鎏金大字的第一世家牌匾掛在大門之上,更顯得家聲顯赫。
絳都城中分布,西城由于接近王宮所在地,居住的都是達官顯貴,呈現東富西貴,北貧南賤的格局。
智家本來是在住在城西的,但自從趙、魏、韓三氏驅逐之后,智家祖上卻舉族遷到了城東,似乎想脫離權力中心,并以此開始蟄伏了幾代人。
“混賬,一軍主帥兵權還未真正到手,就到處炫耀,你可知道這鷹騎帥印,得來不易。”智老太公拄著拐杖,敲打著地板,而身前跪著就是嫡長子智化。
智家蟄伏幾代,越來越有危機感,沒有牙齒的世家是不長久的。于是這次他們動員了大批中小世家要求提高士卿軍權,晉王出于眾意,選擇了最聽話的智家。
“祖父,士卿掌軍本就是我晉國傳統,我們智家可是第一世家,不拿這個帥印,誰拿?”智化一出生就有了中軍副將的虛職,直到今天才有旨意讓他帶兵。
“祖父,君王之道知人善用,這件事看來大王讓大哥掌鷹騎果然不是出自真心的,他算準了,以大哥這個樣子,怕是到了軍營之后,活不過三日。”背后智況站出來道。
“老三,你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我到了代郡,那邊的軍將還要造反不成?”智化憤憤地道。
“造反倒是不太可能,但是殺個新主帥那是綽綽有余,邊關之上,死了直接推給匈奴人干的。”智況云淡風清地道。
“什么?那群丘八還敢殺我?”智化一聽有些嚇到了,“不行,那我不去代郡。我要裝病不去當兵。”
智大少爺打退堂鼓,引得智老太爺搖頭不已。
“化兒,你可知道現在秦人虎視眈眈,咸陽考慮與匈奴和親,秦晉之間幾年內必有大戰,一旦戰起,手中無兵權,意味著只能淪為他人魚肉。”智老太公有些恨鐵不成鋼,“戰亂一起,蟄伏之策便已無用。”
“我們好不容易說服了晉王給了智家一軍之力,不好好經營,等將來戰起,智家怕要難保了。”
“祖父,其實大哥現在表現越慫,說不定越順大王的心。”智況忽然說道,“我們大可以啟用明暗兩線。”
“你是說讓化兒應付表面,而奪軍權換得力的人手?”智老太爺哪里聽不出智況的想法。
“不錯,齊人鄧異受過智家的恩惠,此人兵法武功,都是不俗,倒可為有力暗線。”智況提出建議道。
“鄧異的才能的確不錯,但性情剛毅了點,我若讓他出手了這一次,怕是以后智家可喚不動他了。”智老太公道。
“只要奪下兵權,再派些智家的家將過去,過個一兩年之后,鷹騎也就姓智了。至于鄧異,到時候也就沒有什么用處了。”智況的眼神流露出一股狠意。
“好,好,就按況兒的想法去做。”智老太公點點頭道,接著一轉話題道,“景家那邊有沒有消息過來?”
“聽說景二和珊珊在龍門山滯留了幾日,也快回來了,而且景道茂對我們智家的求親并未拒絕。”智況回答道。
“景道茂這個人你別看他是個商賈,心眼卻很多。你還是下點功夫。”智老太公話里提醒的成份多,“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啊。”
“是,孫兒記下了。”智況回答道。
劉煜住在長春觀多日,期間竇洛雪和檀蒲都來看望過,太史元在初時與劉煜見過之后,便不再出來。
聽李去疾的話說師伯神游入定了,劉煜選擇了相信。
觀中人手不多,劉煜也跟李去疾倒是成了常住人口。
“李兄,在下很好奇,當初你在龍門山,是怎么讓那些百家門人不敢辯的。”兩人在一起的,劉煜出言問道。
“那些山寨都學了一星半點的知識,就不可一世。”李去疾的臉很長,讓劉煜想到了后世中的一個主持人。
“我就出一道題,把他們都難住了,然后我說在縱橫家眼里,這種題目卻是最最簡單不過的。”
“哦,這么多人答不出,聽起來應該有難度,說出來聽聽。”劉煜頓時有了興趣。
“寺中發齋飯,六僧食六飯,每人食一份,但為何盆中還有一份飯?”李去疾把問題講了出來。
“我去,你這不是腦筋急轉彎嗎?而且還是很簡單的那種。”劉煜一聽說覺出味來,這縱橫家看來不僅要說繞口令,還是學腦筋急轉彎啊。
“哦,武原君可是想出答案了?”李去疾眉毛一揚,有些不太相信。
“這太簡單不過了,最后那個和尚喜歡帶盆吃飯,肯定是個吃貨。”劉煜笑道,這種腦筋急轉彎還真是小兒科了。
“咦,武原君真是心思敏捷,真是沒有想到。”李去疾似乎不太相信,“我聞說武原君為人實誠,現在來看,倒是出乎意料。”
“我怎么覺得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本來很笨,現在來看倒是有一點點小聰明。”劉煜回過味來。
“你要這么理解也可以。”李去疾還承認了。
“我想到人家為什么叫你毒舌了,你看人家答不出你的題,然后肯定出言譏諷他們。”劉煜頓時有了覺悟。
眼珠一轉,笑道,“看來李兄應該自認為是很聰明的人,我這里有一個問題,你若能知道,那就說明是真聰明。”
“但問無妨。”李去疾臉上滿滿的自信。
“話說主人養了一頭豬和一頭驢,過年的時候,先殺了驢,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劉煜玩起了套路題。
“容我想想。”李去疾苦苦思索了一番,忽然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原因只有豬才知道。”
說完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臉上顯出一股便秘的神情。
“李兄果然是聰明人,佩服,佩服。”劉煜哈哈笑道。
“劉煜,我本來以為你是老實人,沒想到卻跟我玩套路。”李去疾氣急暴走了。
在劉煜躲入長春觀的幾天后,又一場冬雪姍姍來臨。伴隨著這場雪一起來的,還有絳都城外一隊騎兵。
一面巨大鷹隼的旗幟之下,姬舜望著不遠處的都城,心中充滿了焦慮。
“也許我要在絳都住上一段時間了。”他喃喃說道,因為以他對葛苦禪的了解,這個佛家先生還不夠狠,當然自己又何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