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銳合中學大概只有十幾公里遠有一片住宅區,那里離市區有點遠,附近又沒有嘈鬧的市集,平日里,小區內都很安靜,而在這么安靜的小區里竟隱藏著一個有點特別的琴行,琴行的面積不大,里面也不敞亮,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琴行里面,各式各樣的樂器都有,而且這個琴行的老板還是個臥虎藏龍之人,認識的樂器十分多,不禁會吹笛子,還會吹小號,也會打鼓,除了會演奏不同的樂器,還會修理不同的樂器。
康平泩在參加完練習后發現自己的小號的三個活塞中的一個活塞有點松動,自己嘗試過去調整,卻怎么也沒將音給調好,看來是必須要請教師傅去幫忙調整一下他的小號了,于是他便拿著他的小號去到他買他的這把小號的琴行。
以前他來琴行的時候,琴行的老板一般都是悠哉悠哉地坐在正門前地一張桌子后面,不是說他的琴行生意不好,若是他的琴行生意不好,也不會在這么隱秘的位置堅持開業了10年左右,老板也從一個年輕俊俏的小伙子在歲月的洗禮后變成打扮有點邋遢的中年大叔。
康平泩左右環顧了一下,沒看見老板的身影,便一邊叫著“老板!”一邊走進去找他,叫了幾聲都沒人回應,不過,轉了個角,便看到老板站在他的琴行唯一的一個練習室里,原來他正在教人打大鼓,本能反應地愣了一下,暗想,“這老板可真不簡單,現在連大鼓也會打,還能教人去打!”
老板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看,便轉頭去看,一看到是康平泩,就跟他打了招呼,然后俯身跟他正在教打鼓的人說了什么,說完便朝康平泩走去,走到康平泩跟前后,像是怕打擾到里面的他的學生練習打鼓,先將門輕輕關了一下,又將康平泩往門側推了一下,特意壓低聲音道,“稀客啊!康同學,你怎么突然過來了呀?”
康平泩笑了笑,先跟老板寒暄了一下,再跟他說他來找他的目的,老板聽明白了后,“哦”了一聲,還沒談價格,就爽快地答應道,“就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幫你調好音的!”說著,他讓康平泩將他的小號拿出來給他看,接過小號后,他小心翼翼地觀察,“沒事,只是活塞有點松動了,我幫你將活塞調整好,音就會調正了。”
然后,老板將他的小號拿到了正門前面的桌子上,那里擺放了他的工具,他要到那里找工具才能將康平泩的小號調整好。
康平泩突然聽到練習室內響起節奏有點混亂,用鼓槌敲打鼓皮的力度沒有控制好,從這幾下練習發出的聲音便能聽出演奏者是一個初學者,她敲打每一個音符地手法都略顯生疏,不過,仍能感覺到她在很努力地去敲了。
接著,他忍不住好奇心,將剛剛被老板輕輕關上的門悄悄地推開了,然后看到演奏者竟然是他的小學同學—文安。
在剛剛重遇文安的時候,他的內心里是有點驚奇的,那時候,他對文安的印象還停留在小學時的她是個嬌小玲瓏、留著長長頭發的小姑娘,可三年后再見到她,竟然變成了一個胖胖的、頭發剪短得跟男孩子一樣的小妞,若不是還能從她精致的五官判斷出她就是他小學時認識的文安,他還真的有點認不出她來。
雖然小學時的記憶已然不太清晰了,但他依稀記得她以前愛做的是體育運動,比如跑兩千米長跑,沒想到她也會去學樂器。
文安很認真地練習著打鼓,他在這里看了她一會,她都沒發現,也沒轉頭來看他,忽然有一個節拍打錯了,她就重新來過,不知道她這樣不停重復地練習有練習了多少遍。想著想著,老板突然喚了句,“康同學,你的小號被我修好了哦!”
聽到老板的話后,他走過去看,又接過小號,小心吹了一下,老板果然是高手,只是那么一下,小號的音就被他調整好了,康平泩開心地跟老板表示感謝。
老板揮了揮手,“感謝的話就免了,最緊要是錢到位哈!”
康平泩笑了笑,“這次修理要多少錢?”
老板用手比劃了一下。
康平泩心領神會地從書包里掏出錢包,很爽快地給了錢,在離開琴行前,他瞟了眼還在斷斷續續傳出鼓聲地練習室,忍不住好奇問起了,“老板,怎么會有人找你教打鼓呢?”
老板揶揄道,“怎么?你看上人家啦?”
康平泩平淡地道,“沒有。那個是我以前的小學同學,現在又跟我同一間高中,我只是覺得怎么這么巧,她會來找你學打鼓而已。”
老板告訴了他文安來找他學打鼓的故事,對文安評價道,“她明明對樂器沒什么天賦,但她卻很用心地學,即使一首最簡單的曲子里,她老是沒打對節拍,可她仍然不停重復地練習。她說周三有個很重要的面試,時間十分緊急,她也對那個面試十分的看重,就算這樣,她也沒有慌了自己的腳步,踏踏實實地將每個節拍都打好。像她這樣學習認真的學生,我覺得她要參加的那個面試會成功的。”頓了頓,又看了眼康平泩,“康同學,你說呢?”
康平泩那時候不知道文安要參加的是什么面試,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成功,先是聳了聳肩膀,然后又道,“既然老板你認可了她,她的面試應該會成功的吧!”
沒想到,原來那天說的文安要參加的面試是他們管弦樂隊填補打鼓位置空缺的面試。
康平泩一如既往地很早就在周三的樂隊練習課開始前來到了練習室,這個練習室比起琴行那個練習室要寬敞許多,給隊員有個舒適的環境進行練習。在他剛好擺好自己的位置,琴譜,又將小號從袋子里拿出來擺放好后,突然聽到有人在議論著什么事,他便本能反應地往門口看,竟看到文安胸前背著一個打鼓,一手拿著鼓槌,一雙大眼睛正盯著他這個方向,她的眼睛晶瑩剔透,像是看到什么喜歡的東西,在閃閃發亮。
他看著文安先是愣了一下,再看看她背著的大鼓,瞬間明白了,原來那天琴行老板告訴他她要參加的面試是他們樂隊的面試,這個面試當然是由他們樂隊的負責老師李文樂老師面試的,接著又繼續去搗鼓他的小號。
李文樂老師一看到一個不是他們的隊員,還背著一個大鼓,就走上前去問,“你是報名參加咱們樂隊面試的文安同學?”
我吞了吞口水,鄭重地回答,“是的!我叫文安,是高一11班的!”
“嗯,好。”然后李老師就指了我到一個稍微寬敞一點的位置,他自己又找了個椅子舒適地坐下,沒讓我多做什么準備,就讓我開始演奏。
我的心跳如擂鼓一般,還好老師沒再給我準備打時間,要是讓我再做準備,我怕我的心情還會更亂。我走到老師指定的位置,擺好了姿勢,等老師示意可以開始了,我便開始揮動手中的鼓槌,敲打起大鼓,大鼓隨之發出低沉的聲音,我努力跟著經過努力地練習已經有點熟練的節奏演奏著大鼓的曲目,但還是有幾個節拍出現了問題,當打出的節拍打錯了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過還是克服了慌張的心情,最后將曲子完整演奏完畢。
終于要到老師給我她的評價以及我的面試結果的時候了,我的心跳快得,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了。我知道自己打錯了好幾個節拍,早就做好這個面試要涼掉的心理準備。
我知道康平泩也有在看我打鼓,我來參加這個面試有很大的一個原因是這里有他在,希望有機會日后能與他并肩作戰,但是,我現在慌亂得都騰不出心思去想他了,更不想去想,這次會讓康平泩對我留一下個什么印象。
李老師一邊打量著我,一邊沉默地思索些什么。我心里嘀咕道,“老師,您快點給我個答案吧!”卻不料,李老師竟轉過頭向后面的人問道,“你們覺得她怎么樣?”又說,只要管弦樂隊成員們之中有一個人認同我能夠留下,他便讓我留下。
接著更讓我意外的是,康平泩竟然舉起了手,說他認同我能夠留下。
聽到他說的話后,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他說的話是真的嗎?還是我在做夢?我偷偷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啊!會痛的,這不是夢!我差點忍不住尖叫出來,還好忍住了。
李文樂老師也有點疑惑,從來不輕易認同別人的康平泩,怎么這次認同這個打鼓的女孩可以留下呢?接著便問,“康同學,你認識這位同學嗎?”
康平泩也不避嫌,坦蕩地道,“認識。她是我的小學同學。但我認同她可以留下絕不是因為我偏私,是我知道文安同學從不會打鼓到學會打剛剛那首曲目僅僅只用了兩三天的時間,我想這不僅是因為她勤奮練習的成果,還是因為她對打鼓有一定的天賦在,才能在那么短時間學會打鼓以及演奏出一首曲目。”
李老師聽到康平泩的回答后沒再追問他,“有同學有異議嗎?”他問這個話的語氣不像是征詢意見,像是象征性地問一下。
沒有其他人提出異議,也沒有人不贊同我留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李老師走到我的跟前,向我伸出了手,“文安同學,歡迎你來到我們管弦樂隊。”
我看見李老師伸出的手,急忙伸出手去握住,“謝謝老師!謝謝大家!”
可是李老師又補充道,“你現在還是實習期,還要經過3個月的觀察,在3個月的觀察結束后,才真正決定你是否適合留在管弦樂隊。”
一聽老師這么說,我剛剛太興奮而在心里燃起的熊熊火焰像被人用水給澆滅了,原來還要經過3個月的試用,在3個月后也可能面臨被淘汰,為了不被淘汰,我只能在這3個月里更加努力去將鼓給打好。
剛剛通過培訓,馬上就要開始管弦樂隊的培訓了,可是我還沒經過與管弦樂隊隊員們的磨合,培訓中又少不了與成員們合奏,再加上我還只是打鼓的初學者,在隊里面的我顯得十分礙手礙腳,還好李老師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就算我經常出錯,他總會不厭其煩地指導我。
在管弦樂隊度過的時間不知為何會過得特別的快,要學的知識有很多,卻感覺怎么都學不完,怎么都學不會,我不禁感到焦慮,下課后,管弦樂隊的同學陸續散去,我有點懶,想將大鼓放在練習室里,李老師也答應了,讓我放在懸掛在墻上的一個大大的柜子里面,也給了我鑰匙,讓我將大鼓放放好后,鎖好柜子,以防被盜了。
我對老師這么體貼的安排感到很感激,畢竟這個大鼓是用了我存了6年的紅包錢換來的,價格不菲,自從買下來后,我便特別寶貝地對待,生怕它碰到了哪里,嗑到了哪里。
老師問我要不要幫忙把大鼓放上去,我沒想那么多,就秀出自己看似粗壯的臂膀,“沒事,我力氣大,能抬上去的!”
沒想到老師竟如此輕信了我,只提醒了我一句,“那你自己小心點,還有,走的時候記得要鎖好課室的門。”
我乖巧地點頭應道,“好的。”
等老師走后,我才慢慢地去將大鼓放到柜子里,走到柜子的下面,抬頭看,柜子離地的高度剛好比我的身高高出了一點,然后,我找來了一張凳子,抱著大鼓,很艱難地爬了上去,爬上了凳子后,我的雙腿忍不住微微顫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有點恐高啊!”
又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拉開柜子的一扇門,一看,里面放了很多雜物,又積了很多塵,我后悔了剛剛跟老師說不用他幫忙的話了,“老師,你能不能回來幫我一下呀!我其實只是長了肥肉,沒長力氣的!”
看著空蕩蕩的課室,和沒有人走過的廊道,周圍都很安靜,只聽到風從窗外吹進來的聲音。我嘆了一口氣,又看看時間,現在是放學時間,大家都回家了,我能找誰來幫忙呢,而且我也要回家了,要是比以往晚了很多時間才回家,家人都會擔心的。
我從凳子上爬下來,又小心翼翼地先將大鼓放好,接著在講臺的一個柜子里找到一塊抹布,再到旁邊的廁所,去洗了洗抹布,然后回到課室,先擦掉柜子外面的積塵,又慢慢地將里面的雜物清理出來。
“要我幫忙嗎?”突然后面傳來一把帶有磁性的男聲,我猶如在黑暗里看到了曙光,這次我沒有婉拒,而是麻利地回應道,“要是你能幫忙就太好了!”話落,我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康平泩,他不是早已經走了嗎,怎么又折返回來了?
他看到我愣愣地盯著他,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我的一把鑰匙落在課室了,便走回來拿,沒想到會看到你還沒走。”
“我也沒想到你會回來……”愣了愣,心里有點懊悔怎么說了這一句好像看見他回來不太開心的話,連忙補充道,“我自己一個收拾這個柜子真的有點收拾不來,還好你回來了……你有時間能幫一下嗎?”我的兩根食指相互地戳了戳,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嗯。我當然有時間可以幫你。要怎么幫你?”康平泩一邊爽快地說道,一邊將背起的書包和裝著小號的袋子放下。
“我現在要把這里面的雜物清出來,再拿抹布擦一下里面,里面有太多積塵了,可能要來回擦幾次才行。擦完后,就是把我的這個大鼓放里面,大鼓不方便攜帶,所以我想先把大鼓放這里,而且老師也給了我鑰匙,可以把柜子鎖好,就不怕大鼓被人拿走了。”
康平泩表示聽明白地點點頭,“那我先幫你把雜物給清理好。”
在康平泩的幫助下,速度加快了許多,很快就將柜子清理好,然后把大鼓放在柜子里面,又將柜子鎖好。
在把事情完成后,我對康平泩表示感謝,他只是說了句,“不用客氣。”就收拾東西離開。我也急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跟了上去。
眼看要追不上他了,我在他后面大聲地喊了一句,“謝謝你!”
康平泩停下了腳步,迷惑地看了我一下,“不客氣。”
我跑了上去,“我剛剛說的謝謝你是想感謝你讓我留在了管弦樂隊。”
他竟糾正道,“不是我讓你留下的,是李文樂老師讓你留下的。”
我吞了一下口水,“可是要是沒有你的認同,我就可能被淘汰了。”
康平泩凝視了我片刻,接著不緊不慢地問我,“你是為了什么要學打鼓?為什么要參加這次面試?”
聽到康平泩的問題后,我愣住了,這個問題好像是很簡單的,很容易就能找個理由回答他,但話走到嘴邊又卡住了,過了半晌還說不出一個字,康平泩似乎只是隨口問了問,也沒等我回答,他便轉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