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蒼巖依海闊,萬古佛山在般若。
座落在瓊南高原之巔的般若山寺依山傍海而建。般若山連綿起伏,山頂云霧縹緲終年積雪,傳說是神的居所,凡人只可在一年一度的中秋月明之夜,才能看見那雪峰,對月朝拜祈求神佛保佑。
尹川一行離了畫舫后,吩咐珈藍等人先北上回瓊川靈都,他帶著穆紫彥和流楓他們往般若寺趕去。
騎了半日的馬,攀登高原,一路風景明麗倒也愜意,只是這速度讓凝霜等人著實心急。草甸之上紛紛離了馬鞍飛了出去。
尹川揚鞭與穆紫彥并馬齊驅,瞧著她眼里看著風景,卻目光里透著心思,“紫彥,你在想什么?”
“瓊川真美啊。”穆紫彥打內心里感嘆,人間有如此美麗的地方,她真后悔母親和父親在的時候,沒有跟他們一起來看看。
尹川目光溫和地看了她一眼道:“想母親了吧,彥兒,”
穆紫彥不說話,尹川開口繼續道:“彥兒,你比尹川大哥幸福多了,我五歲起就沒見過母妃了,”
穆紫彥很是驚訝地看著她,尹川笑了笑,果然這個話題會吸引她的注意力,“母妃在我五歲時就去了般若寺清修,她只給我留了一對鈴鐺,每當我思念母妃時,我就取出來看看,那樣就覺得母妃就在我身邊了。”
穆紫彥認真地聽著,眼睛里閃爍著點點淚光,是的,醒了后,她
一直沒有提過父親和母親,眾人也不敢提起,她眼睛里有些滾燙,“我母親給我留了什么呢?”
“彥兒,你母親給你留了你最寶貴的東西一直陪伴你。”尹川說道。
“最寶貴的?”穆紫彥思考著。忽然想起馨兒姐說的話,想起了胸前的那塊玉佩。眼睛一亮:“赤羽劍?”
尹川點頭笑道:“是的,彥兒,你母親慕容予公主,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守護好它,終有一天與它人劍合一,成為真正的赤羽鳳凰。”
“成為赤羽鳳凰有什么好的,”穆紫彥眼神暗淡了下來,“赤羽鳳凰就是要幫助火云安定天下么,我母親就是沒能幫父親才會含恨離去的么?”蕭沐沖就是因為他是火云,需要赤羽鳳凰的幫助才不顧西山的她而跑去找慕容玉嬌的么,才會不顧自幼便定好的婚約么,穆紫彥沒有問出這個話,但心里很是沉悶,如果這樣的話,即便哪一天蕭沐沖來尋她,也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赤羽鳳凰吧。
尹川看著她神色暗淡沉默不語,想起大殿之上慕容予那份無奈與不舍,想起蕭沐沖對她說的那句話后,她松開蕭沐沖衣袖時的失望的眼神,想著就算蕭沐沖現在來了,她怕是也不愿意見吧。
穆紫彥見尹川聽了她的話后,也沉默不語,氣氛很是沉悶,遂深吸一口氣,轉身笑著對尹川說:“對了,你不是子翼星么?尹川大哥”
“嗯,如何?”尹川也停下了馬,溫潤地問她,不知道這個自幼便鬼精靈的丫頭在想啥,但看她那眼睛亮閃閃地,倒是放心了許多。
“那我們還騎馬做什么,這里除了牛羊,四下無人直接飛上山巔豈不省事?”說完起身躍起拉著尹川衣袖就飛。
尹川看著穆紫彥拉著自己衣袖的手,莞爾一笑,想著她開心就好。便施展開了白色的透明羽翼,反手拉著紫彥的手腕,一起飛向了山巔。紫彥在迎面出來的夾著花香的清風中,閉著眼睛呼吸著,聽著身側的風聲,鳥鳴聲,樹葉颯颯的聲音,很是陶醉。
尹川則一直微笑著看著她的樣子,心里想著,“彥兒,倘若此刻即是永恒該多好。”
果然,不到半日,眾人就在瓊南般若寺山門前匯合。
高大莊嚴的門樓聳立在眼前,門柱之上寫著:自在自觀觀自在,如來如見見如來。門樓之后是百步云梯,其上就是高大古老的般若寺門。隱在其后的山崖處,是山寺錯落的層層樓宇。山前碧海萬里,白浪拍岸,云光落水,海天一色。好一個海天佛國圣地,眾人頓覺身心寧靜。
“陛下,您的母妃在這樣的圣地清修也是造化”凝霜看了一眼眼前的寺院,想著日此神圣的地界,非尋常人能進來修煉的。
“尹川你如此謫仙般的人,你母妃該是很美吧。”辰風問道。
尹川笑而不答,他記憶中的母妃還是他五歲時的樣子,如今不知她怎樣了。
眾人在這神圣莊嚴的佛地,不敢喧嘩紛紛腳踏實地,拾階而上來到山門前,卻見佛寺主持慈光大師已經在山門前迎候。“阿彌陀佛,陛下光臨,和尚有禮了,這位就是玄實的徒弟穆姑娘吧。”
穆紫彥是很好奇,聽慈光說認識玄實師父頓覺親切。微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是的,大師。”
尹川卻看了穆紫彥一眼,這丫頭,換做從前一定會跑上前去拉著慈光大師的胳膊問個不停了,這一路看她雖然笑,卻多半是不想將心思露于人前。
“大師怎么知道我們要來?我們在山腳下說話的聲音您能聽見?”玉晨說出了紫彥內心的好奇。
慈光笑了笑雙手合十道:“音從何處起,聽門外漁歌樵唱,盡是天機。”
尹川雙手合十也笑著答道:“阡陌本皆空,看山前云起水流,無非幻境。大師,尹川有禮。”
這一幕在穆紫彥看來很是熟悉,尹川經常跟玄實師父論禪,從未被師父難倒過。
流楓、凝霜等幾人聽了很是驚奇,他們的子翼星大人,不僅是瓊川陛下,還對禪佛之事很是精通,看他那如佛蓮一般的性子,怎么也不像是手握子翼劍,會出手傷人的人,如果不是注意到了他看穆紫彥的眼神,他們真覺得他有一天會來著寺里出家。
“大師,過幾日即是中秋月圓,怎么山門前卻香客寥寥”尹川一路行來有些詫異,心里總有些不好的感覺。
慈光嘆了口起道:“陛下剛才已經說了答案,何須問和尚”
尹川錯愕,眾人更是摸不著南北,辰風覺得聽和尚大禪機比極地訓練難上百倍,心道,大師您就不能說明白點。
“阡陌本皆空...”忽然尹川臉色大變,看著慈光吃驚地問道:“大師是說,尹阡尹陌他們?”
“阿彌陀佛,陛下,福禍相依,或許是因為他們逃了渡心洞,您母妃才開了口,想見你一面吧。”慈光點了點頭側身讓道。
尹川知道有些長老派人去抓慕容玉嬌,想著逼她用赤羽劍來劈開那洞門,他也沒有理會,想著只要穆紫彥沒有危險便好。不曾想,他們尋神劍不著卻選擇了入魔。
尹川將阡陌二兄弟關于此,本意是給他們機會立地成佛,卻不想他們出賣了自己的最后善念,遁入mo道。這是千年來般若山第一次有人如此,入那魔道的還是曾經的瓊川帝王,不知那入了魔的阡陌二人何時出來尋仇,寺中僧人因此關門謝絕香客虔拜。
半山禪房,桂花閑落,梵音輕唱。
禪房外站著兩名侍衛,佛門圣地,他們手中未執刀劍,那是尹川執意派來守護母妃的。
慈光大師留凝霜等人在大殿喝茶,尹川帶著穆紫彥進了禪院。佛像前,一女子身著素衣,背對她們跪在蒲席上對佛像拜了幾拜,方才轉過身來看向尹川和穆紫彥。
“尹川見過母妃”尹川看著眼前的母親跟十幾年前一樣,眉目清澈,容貌慈愛,即使是素顏亦是美麗至極,只是有些清瘦,心中一暖,遂雙膝跪了下來拜了一拜。
“川兒,起來。”尹川母妃溫婉的聲音響起,讓穆紫彥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她扶著尹川站起,看著他臉上露出的從未有過的激動,一向泰山崩塌都面不改色笑容滿面的尹川大哥,今日竟然如此動容,而這樣的動容竟然讓她有些傷感。這是他與思念的母親見面的歡喜,而她將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
“這是紫彥吧,跟你母親長得真像”尹川母妃忽然喊了穆紫彥的名字,一邊示意他們坐下,禪桌上已經煮上了清茶,尹川接過他母妃手中的器具,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態道:“母妃,我來吧。”
聽尹川母妃提起她母親,紫彥心里親切,但面上淺淺地笑著問道:“王妃娘娘,我是穆紫彥,您如何認識了我母親?”她現在方后悔以前對母親的事了解得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