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的休假很快結束,他每天開始早出晚歸,似乎最近在忙個什么案子。他只有晚上才會打電話給我,有時候他會來我這里,有時候他不來。所以他說他把自己的住處退了根本就是騙我的。
我沒有問他關于工作的事,畢竟他們也不能隨意跟外人透露他們的調查。我每天窩在家,只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說。一本又一本,連晚上做夢都是一個個的案件。
對啊,我還是沒有寫什么。編輯已經對我不抱希望了,都很少來催稿了,大概又找到了新的作家,反正是不會缺我這樣寫不出來東西的“作家”。
下午四點鐘,何天來電話。“一起出來吃晚飯。”他說。
我只好換衣服。是該換換空氣了。
他在樓下等我,我們打了車去餐廳。
“今天下班這么早,不忙了?”我問他。
“結案了。”他翻看著手中的菜單。
“給我講講唄。”
“等晚上回去給你說。”
“今天去你家。”我說。
“我那小地方怕是會委屈你了。”
“我就想去看看。”
“你不是見過了嗎?忘了嗎?”
“對啊,我忘了。”我當然沒有忘,不過是試探他罷了。“你還騙我說你睡大街呢,還好我才沒信了你的鬼話。”
“偶爾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無傷大雅啊。”他笑起來,大概是記起來自己說過的“鬼話”。
“呵呵!”
“喝酒嗎?”他指了指菜單的酒水問我。
“我們買了去你家里喝,我可不想在外面發酒瘋,那多給你丟臉啊。”
“哇,今天這么有自知之明。還好那天晚上你遇見的我,不然要是哪個不懷好心的男人,你說不定就怎么樣了呢。以后你還是別自己在外面喝酒了。”他
“知道啦——不過,等等,你算懷了好心的男人嗎?”
“怎么,對你不是挺好的。”
“還不是該做的都做了。”
“你倒是不臉紅啊。”
“說實話干嘛要臉紅。那也是該你臉紅。打臉的很呢。”我托著腮。
“你真是很可愛啊。”
“喜歡的不得了是吧。”我今天突然話多了起來。
他一把抓過我的手,“原本以為你是一個很文靜的姑娘,現在才發現你的真面目啊。”他又壓低聲音,“信不信我現在就帶你回家。”他又低頭在我的手上吻了一下。
我倒是真不好意思起來了。我明白了他說的“帶我回家”的意思。我也只是嘴上能逞逞強。我太容易害羞了,大庭廣眾的親熱,我還真不習慣。我想把手縮回來。可他倒抓得更緊,不松手。
“慫了?”
“慫了。”我投降。
他終于松開了我的手。
我還是安安靜靜吃飯吧,心想。
“想不到你這么容易臉紅。”
“哼哼。”我不打算好好說話。
“有意思。”
“哼哼。”
“OK。放過你。”他擺出一副不跟小女子計較的表情。
“哼哼。”
“看你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哼哼。”我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又加一句,“噢。”
他便笑了。
我十足乖巧地吃完了晚餐。
...
那天半夜,我躺在何天的懷里。不想睡覺。
“你給我講講幾個你參與過的案子唄。”我說。
“你想聽血腥的還是——”
我打斷了他,“有沒有一直沒有結的案子?”
“有啊,不過具體情況我是不能透露的,你也知道,有些東西我們是要保密的。”
“好吧。”我有些失望。
“你為什么總喜歡我給你講這些事情?”
“你知道呀,我就喜歡推理故事,真實案件不是更刺激的么。”
“刺激?!”他似乎被我嚇到了。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去了解案件破解的過程,很燒腦啊。你覺得我適合做個偵探么?”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不是,哈哈。”我笑。
“給你講一個我學習的時候知道的案子吧,滿足你的一點好奇心。”
“太好了!”我欣喜地很:終于不是想象的東西了。
“這好像是04還是05年發生的事情,發生在一對特別恩愛的夫妻之間。”
“怎么了?”我著急聽下文。
“丈夫把妻子給殺了。”
“為什么?”
“因為出現了第三者。”
“你剛剛不是說他們很恩愛么?”
“妻子兩個都愛。”
我突然想起了于宗光。我的表情漸漸變得不那么欣喜了。“所以她丈夫殺了她?”
“對,但重點不在這,重點是這個丈夫把這次謀殺偽裝成了意外,幾乎就蒙蔽了我們警方。”
“那你們怎么發現的?”
“他自己自首的。”
“為什么?”
“因為他真的很愛他的妻子,他事后才后悔,他寧愿妻子腳踩兩條船,至少她還能陪在他身邊。”
“他是怎么偽裝的?”
“他并沒有解釋。他簽了認罪書。他有動機,沒有不在場證明,他還說明了怎么殺了她,跟傷口吻合,后來就結案了。”
“《完美的犯罪》,是不是有這樣一本書?”我似乎在哪里看到過這樣的書名。
他有一會沒有說話。我們就這樣安靜了有幾十秒吧。
“你可以按照這個思路寫個故事啊。”他又開口。
“我根本不算個作家。我已經很久寫不出來東西了。”我有些懊惱,對自己。
“別著急。有時候靈感說不定莫名其妙就來了。樂觀一點,我相信你!別總把自己悶在家里,你可以考慮找個工作,多出來接觸一下社會生活。”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你喜歡做什么?”
“看小說。”我說。我感覺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會。
“認真的。”被他發現了,我在開玩笑。“你可以去做個咖啡師啊,我可是見過你的手藝了,膜拜了啊。”
“真的嗎?”我突然覺得開心起來。
“你總是很消極,對自己也不夠自信。其實我感覺你應該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你又不了解我。”
“相信我,一個警察的直覺。其他的不說,至少你可以先試試咖啡師。”
“收到。”我好像又有了動力。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工作了。
遇到何天之后,日子都變得美好很多。
“你傻笑什么?”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酒窩。
“哎呀,該睡覺啦,困死啦。”我還是習慣性逃避。
“真拿你沒辦法,睡吧睡吧。晚安。”
我挪動著自己的身體,把頭放在枕頭上,閉著眼睛。何天湊過來親了我的臉頰,然后也躺下了。
“老天對我真好!”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