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姚氏聽著大夫的話,忽然進屋去,沒一會就拿著一個破布包袱出來丟給蘇大山說:“喏,這是你的行李,當年你爹娶我是要求我把你養大成人,現在你已經成人了,更何況你爹也不在了,我們也沒什么關系了,你走吧。”
“蘇姚氏,你也太不要臉了吧,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大郎他還傷著腿,你要他去哪?更何況他還不是因為你才上山打獵受傷的?”說話的是村子里的賀嬸子,她夫君早亡,一個人帶大兒子,平常在村里最好打抱不平,幫了不少人,因此村里也沒人因為她沒有男人而欺負她。
蘇姚氏無情地說:“我不管,反正我把他養大了,我任務就完成了,他腿傷了家里沒有銀錢給他治病,再說,我們姓蘇,雖然落戶你們林家村,可是你們林氏分家的規矩可管不到我們蘇家頭上。”
林冉冉向前想要說什么,蘇大山給她使了個眼色,然后他抬起頭,臉上盡是冷漠,誰都不知道,剛才是他給蘇姚氏最后的機會,若是蘇姚氏心疼他一點,能讓他待在家里養傷,那么以后他就把自己掙得所有銀錢都給蘇姚氏,擔起這個家的責任,只是終究,蘇姚氏讓他失望了。
他苦笑著說:“我離開可以,我爹的牌位我要帶走,我替我爹給你休書一封,從此你和他和我再無瓜葛。”
蘇姚氏冷哼一聲說:“不過一個破牌位,你要你就拿走。至于休書,隨你便,我還不愿意和你爹有任何瓜葛呢,一個短命鬼罷了。”
蘇大山回頭對林文濤說:“叔,我現在腿腳不便,麻煩您幫我把我爹的牌位請出來,再麻煩林村長幫我寫一封休書,并注明斷絕的我和蘇姚氏的母子關系。”
林文濤有心想要問問,這房子和地當年都是蘇大山的爹留下的,蘇大山不想要了嗎?可是看著蘇大山此時有點清冷的眼神,只得把到嘴邊的話咽下。
他讓林文杰回去拿紙筆,幫忙寫休書和斷絕書。最后他去房間里,先對著牌位鞠了個躬,然后才端起牌位,走到院子里,把牌位放到蘇大山的破包袱里。
“唉,大郎多好一孩子,能干,能賺錢,懂事,讓我可舍不得把這樣的孩子丟出去,這簡直是讓他出去送死啊。”
村民紛紛議論紛紛,對蘇姚氏指指點點,很多人家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孩子結親可不能選這樣的人家,太冷情了。
林冉冉從后面悄悄扯了一下林文濤的衣袖,林文濤無奈的安撫女兒說:“好了,我知道,讓他先去我們那里,他曾經是我救命恩人,不能這么讓他一個人。”
林冉冉看著自家老爹懂自家的意思,這才放心,畢竟她和蘇大山的年紀在那,她不好直接說讓蘇大山住她家,哪有村里人早就炸窩了,她看著自家爹懂了她的意思,就悄悄退回家,她想回去給蘇大山準備點東西。
林文濤走上前面扶著蘇大山說:“蘇家大郎,你先去我家吧。我腿受傷那會兒,你沒少幫著跑前跑后,現在就當給我個機會報恩吧。”
蘇大山哪里不知道,林文濤是想著青蘿山的恩情和林冉冉的想法,他想了想說:“叔,快過年了,我去您家多有不便,我想厚著臉皮,向您求您之前住的茅草屋,若是可以我想等我有錢了就買下那里。”
林文濤擺擺手說:“你想干什么,咱至少先過完年再說,冉冉還等著你回去給你看看腿。跟我走吧。”
蘇大山知道,無論如何,林文濤也不會讓他住茅草屋里,他只能先厚顏住下,再慢慢商量了。他抬頭說:“那就麻煩林叔了。”
林文濤扶著蘇大山慢慢往外走,林大河趕緊向前一步,扶著蘇大山的另一邊,林文杰寫好休書和斷絕書,放在族里一份備案,然后兩方當事人一人一份,至此,蘇大山終于擺脫了他繼母那一家子,雖然后來蘇姚氏不甘心,又去鬧騰過,只是那時候的蘇大山,蘇姚氏已經輕易不敢在他面前耍橫了,每次都是鎩羽而歸。
林冉冉聽著動靜趕緊跑出來說:“爹,東廂房我收拾出來了,你趕緊扶著蘇大哥進去,我給他看看腿。”
林冉冉把蘇大山的褲子直接剪掉了,林文濤看著自家閨女上來就剪人家男人的褲子,覺得有點辣眼睛,他湊到跟前說:“冉冉,有什么活,你跟我說,我來,這...這..這男女有別啊。”
林冉冉笑了笑說:“爹,師父說了,從醫不分男女的,你看這腿,在我跟前就跟一坨豬肉一樣,沒啥分別。”
林文濤:“......”
蘇大山:“......”
林冉冉看著石化的兩個人呵呵一笑說:“蘇大哥,我得給你消毒,會有一點點痛,你忍一下啊。”
蘇大山剛想說沒事他能忍,結果,一股鉆心的疼痛瞬間席卷他全身。“啊----啊”
林文濤看著林冉冉就那么干脆利落的把一壺烈酒全倒在蘇大山的傷口上,瞬間覺得自己渾身也疼起來,唉,當初怎么就讓閨女學醫了呢,太可怕了,這還能嫁出去嗎?
蘇大山:“這是烈酒?”
林冉冉得意一笑說:“怎么樣,夠勁不,這是最烈的酒,然后我又提純了。”
蘇大山:“......”
林文濤:“呵呵,呵呵”
林冉冉看著傷口最深處露出的骨頭,用一個指頭戳了戳說:“疼不,有感覺不?”
蘇大山:“嘶!疼,疼,疼。”
林文濤看著蘇大山疼得臉上都出了一層虛汗,不知道為什么他瞬間覺得自家閨女在這欺負人家蘇大山,他覺得有點對不住他。
林冉冉笑了笑說:“那太好了,沒傷著骨頭,現在我給你縫合傷口,喏,給你棍子,咬著,會有點疼啊。”
說完,林冉冉就從藥箱里拿出師父特地給她打造的縫合針,還有羊腸線,這個羊腸線很難得,用這個縫合傷口,不需要拆線可以自行降解,她可是費了很大的勁才做了一小卷,林文濤看著林冉冉拿出針線,以為要給蘇大山縫褲子,只是沒一會他就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天啊,他看到是什么,他看到自家的大閨女拿著針和線,把蘇家大郎的傷口就像縫衣服一樣封起來,最后還把線扯緊,而蘇大山此時此刻咬著木棍,臉上汗水像水流一樣,滾落下來。
林文濤實在看不下去,就轉身離開了。獨留下林冉冉靜靜的給蘇大山縫合傷口,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忙著沒空說,一個痛得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