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平淡
顧婉嫕整頓好心神,將看似華麗,實則累贅的華服換下,穿上素紋的襦裙,秀長的黑發(fā)用簪子別住,飲一口清茶,歇息片刻,便將母親送來的兩人查問一番。
“春草,你是林嬤嬤的女兒,林嬤嬤的能耐本宮知道,想是虎父無犬女,不如你便跟著荊園姑姑,學(xué)著如何打理后宮諸事,如何?”
春草,面容白皙,五官精致,雖是身穿宮女服侍,卻有鶴立雞群之感,春草真是個美人,可是這宮里最不缺的便是這面色美人。美人在骨不在皮,若是用美人便能收住皇帝的心,才是癡心妄想。顧婉嫕一笑,覺的母親此事做的不妥。
春草跪在地毯上聽訓(xùn),本以為自已會是貼身服侍的宮人,或是皇后隱藏起來,以備不妨需的小美人,卻不想顧婉嫕讓她做管事婆。
“怎么不愿,如此便返回顧家吧。”春蘭見她不愿,將自已憋很久的氣通通撒在這春草身上。
春草見顧婉嫕不表態(tài),卻知在宮里便是有機(jī)會的,也只好答應(yīng)下來。悻悻離去。
“宮耿,宮總管的二公子。你大哥在少公子身邊,卻為何要入宮。”帶春草悻悻離去,去尋荊園姑姑,顧婉嫕看向這瘦瘦弱弱,線條冷硬的少年,問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短短八字,顧婉嫕便知此人是可信的,面上不顯,怒氣說道:“顧家不是君,是天子的臣,這話若是傳了出去,顧家會遭殃,你也會受罰。”
顧家主母瓏賢夫人派人入宮這件事自然會傳到太后的耳朵里,顧婉嫕卻在向太后請安時,說出了這件事。
“妾妃母家因擔(dān)心妾妃,故而又送了幾人過來,特來告知太后。”
“可憐天下父母心,瓏賢夫人愛女心切,哀家自然不會計較。不過耿公公……”這事太后自然早已知曉,只是當(dāng)她聽到顧家竟有奴仆,愿意入宮做黃門,雖是知道顧家門客眾多,卻不想竟有忠心至此的。
“母后,兒媳替母親不妥行為向太后賠罪。太后也是明白母親的愛女之心,只怕是有人要亂嚼舌根。”顧婉嫕見太后一如既往的和藹繼續(xù)說道:“他們新進(jìn)宮的幾個人不必記錄在側(cè),兒媳已經(jīng)告知內(nèi)侍省,只需在兒媳的月銀中拿出些許也就是了。”
事后,素娟感到迷惑,輕聲問主子這樣做的意義,顧家家世殷厚,顧家主君又是當(dāng)今宰相,夫人身為誥命,瓏賢夫人送娘娘幾位奴才又是什么大事,竟讓娘娘親自去往慈安宮說明一切。
“將事擺明了,也就好了。”不怕明槍,只怕暗箭。“顧家如今根基深厚,旁枝甚多,依附者慕名而來,而我父兄只愿做忠臣,純臣。本宮能做的,便是做好大順的皇后,做個賢后,讓天家知曉顧家的忠心。”
大順皇宮深處,掖廷中一隱蔽之處,一身著橘黃老式宮裝,梳兩小髻的宮人。她輕踮腳尖,抬手拿住凋零的梅花。卻被一聲柔弱的呵斥抵住。
“云若,你這是做什么?”橫躺在軟床上的病美人,輕輕做起,說道。
“才人,如今日頭漸漸暖了,這梅花也要凋了。奴婢覺得,不如眼不見為凈。”
如今帝后大婚,二人正是新婚之喜,聽聞淑妃攔截皇帝,皇后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皇帝和太后倒是責(zé)罰她一頓,如今尚在景和宮中禁足,抄寫女則呢。若皇帝真的如宮中所傳一般,與皇后舉案齊眉,自家主子又該怎樣度日。
“云若,那是皇上所賞的,他說我便如冬日之白梅,與雪景相映,不爭不搶,卻更人難忘。”
云若見她氣息不穩(wěn),便知她風(fēng)寒一時難以康復(fù)了。云若快步走向前去,輕撫她的后背,安撫她的氣息。
才人,你心心念著皇上,可皇上何時想起你,想起著冬日的白梅。
“太醫(yī)說過才人這病便是憂思過重,才遲遲未好的,如今才人大放寬心才是。”
病美人輕輕低頭,表示認(rèn)可,卻被一聲熟悉磁性的男聲,驚的睜大雙眼。
“瑩依。”
“陛下。”孔才人用期待的眼光瞧了過去,用氣息奄奄的口氣回道。
“你這是?”周世堰本按照太后之意,暫時冷落與她,以保她在后宮的安全。可是他總有控制不住自已的時候,閑來走走,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孔才人孔瑩依的住處。
屋內(nèi)擺設(shè)簡單,大體以素色為主。
“回皇上,才人感染了風(fēng)寒,莊嬤嬤曾派人看望,說才人風(fēng)寒要靜養(yǎng),不許任何人打攪。”那名云若的宮人行禮之后,見自家主子沉浸在與皇帝相見之喜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周世堰魅眸一動,卻轉(zhuǎn)眼間消失殆盡,囑托云若照顧好她家主人。
云若知曉他二人小別勝新婚,不喜他人打攪,便不知不覺間退了出去。
霎時屋內(nèi)只剩他二人,自是一陣廝磨。
張封津可是老江湖了,左右逢源,因時而立,在宮中生存自有他的本事。皇帝前腳進(jìn)了孔才人去處,后腳便有人同報與太后,既然如此,這人情不如他張封津賣了。
這才剛剛打發(fā)人告知太后,孔才人身邊的云若姑娘便靜悄悄的出現(xiàn)在張封津身后,這將心事重重的老江湖嚇得不輕。
“云若姑娘,不知才人病情如何了。”可是畢竟是寵辱不驚的人,頓時恢復(fù)過來,笑瞇瞇的,恭敬的說道。
“張公公,才人是心病,見到陛下,病情也就好了大半。”云若對張封津向來沒有提防,順口說道。
“這幾日,帝后大婚,宮里忙的雞飛狗跳,老奴我呀,也是不得閑,本想著,若是有絲毫空閑,定要看望才人。誰知陛下親自來了。”張封津順著云若姑娘的話說道。
二人又是談了幾句,直到屋內(nèi)二人依依不舍,卻終要別離。
張封津緊隨其后,待周世堰快步走后,離了掖廷,走在御花園的路上,周世堰頭也不回的說了句“去內(nèi)侍省領(lǐng)二十板子。”
“是,奴才知錯。”
“你不問為何?”周世堰倒是有了疑惑,問道。
“皇帝對奴才罰也是賞,這可是別人求不來的福分。”張封津跪在當(dāng)?shù)匦χf道。
“你倒是看的開,不如去慈安宮當(dāng)差。”
“奴才知錯,陛下便是將奴才過活打死,也不能將奴才趕了呀!奴才對皇上中心不二的呀。”
周世堰見他這樣,心里終是不忍,畢竟是陪同他長大的老人。
“以后,朕便仔細(xì)盯著你,看你還敢吃里扒外?”
“是,奴才去內(nèi)侍省,領(lǐng)雙倍的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