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卿玉醒來之前,我真的想不出來,最多猜測她因為珙玉成婚而尋死,臨死前拉個墊背的,嫁禍盤初,讓珙玉愧疚、痛苦一生。如今我認為......世界上本沒有起死回生的藥,除非。”星翠說,“她既然能生,那死就是假死!對!假死!為了嫁禍盤初,是因為......她想讓珙玉愧疚,我和他夫妻之間生隙,好嫁給珙玉。”
“少夫人,假死、斷氣能掩飾?珙玉大人親自判斷過的。”蓉娘說。她認為少夫人不夠冷靜。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星翠肯定地說。
“姑娘為何如此相信盤初,難道一點都不懷疑他?”
“她雖幼年喪母,心里對母親的尊重和對女子的尊重我都看在眼里的,他為了救我清白,砍殺了伯父,為了不引發我痛苦的回憶,五年了都在隱瞞他對我的感情,我們同住一居也不曾碰我分毫,如此路見不平、關注我的感受、毫不越禮、堅強隱忍的他,怎么會去傷害一個高高在上對他百害無一利的女子,我從不懷疑他。”星翠說,“快,給我備筆,我要給拯國府寫訴狀。”
“是。”
信送出去后,星翠焦急地等待傳召。
珙玉來到翠玉閣,上了樓梯之后,見星翠在觀景廊下蒲團上坐著,她清瘦的時候是病態的美,也另他心疼。
她聽到聲響,轉頭看見孟珙玉拿著二封信,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這個男人的父親是圣上的劊子手,殺了他的父親。
雖然皇命難違,但在她心里是一根刺。她還是不殺他,不恨他。只躲著他。
這個男人借陸云曾為草寇為由,并在婚禮前搶奪她,順便導演出罪臣之女慘死的假象,陸云流放中意外死去。
救了她卻害了陸云,她對他既恨又癡,深感愛恨交織、身心疲憊。
這個男人親手殺了她的親人,五年前,她許諾給一生安穩的人。從三歲起,盤初就信她,直到死,星翠也信他。
這個男人不信盤初和自己,把他的親人殺了,這個男人的奶奶,命人將他分尸,不留余地。只因他們都欠卿玉的,就不留余地殘酷地對待一個弱者。
她對他沒有絲毫留戀了。
“這里有兩封信,一封是你寫的,一封是我收到的,你看哪封?”珙玉淡淡地說。
“我寫的信,被你的神秘組織玄機處攔截了?”
“那倒沒有,勝男花費一個月馬不停蹄地送訴狀,我怎么忍心中途攔截呢。她親自送到府衙衙役手里,沒有跟你說嗎?”珙玉問。星翠捕捉不到他神情里的意思,既沒有氣勢凌人,也沒有謙卑。
勝男送信回來的日子應該到了,可不見她的人。
“你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狀告親夫和我的表妹,你的膽略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說,“但是你小瞧了我,我是一品驃騎大將軍,國之棟梁,殺一個逃兵還要經過拯國府嗎?”說著憤怒地甩出這兩封信,“你送出去的信被拯國君退回了,拯國府的對于這件事的回信,你可以看看。”說著要走。
“求你,不要傷害勝男。”
“勝男回來了,好好的,太君見她消失了那么久,她一回來就把她調到錦玉樓,不再做你的貼身丫頭。”珙玉轉過身對她說。
她失落的表情讓任何人見了都心疼。
他突然回頭沖向她。
他擰著她的下巴,嘶啞地從心里說出:“女子狀告親夫,預致親夫死地而后快,早就被一紙休書趕出家門,可你不一樣,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敬你、愛你,唯獨受不了其他男子來擾亂你。如果你心里有人,千萬要藏住,我容忍不了我敗給其他人,我敗給你一人就足矣。”
“世界上根本沒有起死回生的藥,卿玉姑娘是假死,有能起死回生的九轉回魂丹,就有造成假死表像的藥物,卿玉醒來我才恍然大悟,她假死害盤初真死,卿玉姑娘以一石二鳥之計,既讓將軍娶她,又讓我們夫妻二人生下嫌隙。”星翠故意裝作鎮定地說。目的是讓珙玉認為她足夠清醒。可是眼淚簌簌地掉落下來。
他猝不及防地吻了她的眼睛,吻完之后,他說:“男人都是獵手,確實容易干蠢事。那你把心智還給我。今晚好嗎,好好地還給我。”
星翠終于忍不住痛哭起來。
蓉娘聽到哭聲忙趕來,大將軍立即站起來,對星翠說:“今晚在翠玉閣給我準備一壇春風酒。等我。”
蓉娘恭敬地等少爺下了樓,等樓下沒了身影,忙對星翠說:“姑娘,不哭,卿玉姑娘頂多是一個妾,將軍也不喜歡她,婚禮雖然正在籌備,但旁人看得出來,將軍一點也不用心。都是太君一廂情愿。”
蓉娘哪知道她真正傷心處。
“蓉娘,你先下去吧,有事叫你。”星翠擦干凈淚痕說。
蓉娘下去之后,星翠打開拯國的信件,大意上對將軍說,讓將軍好生維護夫妻感情,讓他轉告將軍夫人,盤初是本是逃兵之身,拯國府不便越權。
星翠聽說潑夢大師因為立了功,被留下來小住,被孟府上下好生招待。她并穿戴好,下樓和蓉娘、張翼去往花園的露天觀景樓臺,托蓉娘把他請來。張翼在旁邊也不阻止,因為珙玉說只要不是逾越規矩的事,盡量依著她。
潑夢大師趕來,這亦正亦邪的人,讓任何人見了,只能說城府太深,令人捉摸不透。
“敢問大師,我前世是什么仙?”星翠帶著半嘲諷半認真的口氣問他。
“夫人不是仙,而是上神,堪比觀音菩薩。”潑夢仙人說。
星翠聽完想要哈哈大笑,卻忍住了。她轉入深深地憂傷中,她說:“你是靈花仙子的幫兇,那豈不是雜草都不如。”
“夫人言重了,我并不是什么幫兇。只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你竟然這么快就承認了,說,你到底用了什么邪術?能讓一個人說死就死,說活就活,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卿玉借你的口讓珙玉答應她的條件,然后用藥物起死回生,世界上能有起死回生的藥,必然有給人制造假象死去的藥!”
“姑娘真是冰雪聰明,可我只參與卿玉姑娘死后的事情。前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有些東西,姑娘還是沒有料到,雖制造假象死去的藥確實存在,但帶有七分毒性,仍然是賭命,卿玉姑娘賭的是她可能不會死,吃了回魂丹仍有一半的可能死去,她仍然愿意以身試險,籌碼是名節、清白和生命,可見她對珙玉大人的一片癡心。卿玉姑娘醒來,大人自然是明白的。如此執著的人已經無藥可救,所以大人不愿再深究。”
“她假死,促使珙玉報復盤初,讓一個無辜的人真死,這不公平,天理何在?”
“雖我幫卿玉姑娘得到她想要的東西,救她性命,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姑娘明智。”
“那你跟我到珙玉這里說清楚。”
“夫人,大將軍和你是這府里最明白的人,當星翠姑娘醒來的時候,將軍已發覺自己犯了大錯。將軍對自己的錯誤行為已經認識得特別清楚,但他還是依照虛無縹緲的謊言為卿玉圓夢,第一還是顧及到太君,第二,是他真心心疼表妹飛蛾撲火之舉,表妹對他的愛讓他看到了他自己對您的愛,他可憐她。從此看來,你認為揭穿了卿玉姑娘,能有什么作用?如今做什么都是無用之舉。因為死去的人本不能死而復生。”
“拯國君只說他是逃兵,珙玉包庇她的表妹,太君將盤初分尸,你在這里跟我講無用。”星翠眼眶紅紅地說。
“除非,你把將軍和將軍表妹殺了,因為他們才是罪魁禍首。”潑夢大師說。
星翠笑了笑,笑得令人感到陰風陣陣,說:“又是殺人!”
“還有一個選擇,你吃下這忘憂粉,忘記之前的所有不愉快的回憶,在藥效讓你感到麻痛之前,你想回到哪個時刻,記憶就停在那個時刻。”見星翠不相信的眼睛,他說,“卿玉姑娘的事情我也是后來才聽說的,在做法事之前,我是按照寧大人的囑托辦事,借著鬼神讓卿玉姑娘起死回生,隱瞞她是服用了假死蠶丸所致,只為圖名。直到見到盤初的尸首我猜恍然大悟,卿玉姑娘是一石二鳥,既讓將軍娶她,又讓你們夫妻二人生下嫌隙。因為我說靈花仙子清晨起來,怕惹仙靈不快,盤初被提前碎尸,我深感不安,這忘憂粉是我補償你的。”
見星翠仍然不相信他,他說:“是殺表妹還是忘記,全憑你一念之間。這忘憂粉沒有任何副作用,只為忘記,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你讓我忘記?我特別想問,當初圣上給潑夢國師提到夢里一黃袍掛在山頂,要國師解夢,國師怎么解的,以至于國師不做,改做一個散道,到如今為了幾個銀兩屈人鼻息?”
潑夢大師忙望向四周,見露天臺下,張翼和蓉娘在不遠不近的亭子里飲茶,似乎聽不到他們的談話,才放下心來。
“姑娘,此事不可胡說,否則恭卿十八軍要拿我的項上人頭!我當時回信給圣上只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哪里知道圣上要將心藥毀了,我只怪當初自己沒有勸解圣上。”
“我已經說與了登太傅的心腹大將!你如今作何狡辯也無濟于事。登太傅已經去世,你永遠無法洗脫嫌疑。”星翠威脅他說。
星翠詭異地一笑:“而且,我找到的心腹,會派人找你好好談話的!到時,還請大師配合,利用圣上的心病,好好開導他,讓他以后不要隨意大開殺戒。”
“你到底是何人?為何會讓重臣聽命一個女子?”
“就憑我洞察人心,就憑沒有觀音的法力,但擁有觀音的凈瓶里的柳枝條!你放棄陪伴圣上的至高榮譽,辭去皇職仍做老本行,要么是心灰意冷,要么是心虛,要么心中害怕,據我得知的消息得以猜測,你是既心虛又害怕。”星翠拿出夜行佩,對大師說:“我手下的夜行幫(蔽州宮女被救后組成的婦女組織)近來在京城東城發現喬裝的金國細作,根據走訪,我似乎查到了你當年的故事。”她冷笑地說,“金國王爺原來是陳年的細作頭子。近來有一個大秘密,他要找我母親心心念念的夜行佩,跟著細作我們查到,當年母親將夜行佩打發給走投無路的你,你卻將夜行佩典當給京城大珠當鋪。幸好當鋪主人見來者不像宋人,并撒了謊。你交代當鋪主人,一直保管著夜行佩,等登親生女兒來取。每年給當鋪保管費。夜行佩留在你身邊只會給你惹麻煩。所以我輕易查到了你。看來母親對你恩情不小啊!可是你卻害我不淺!”
她說完抽出刃骨箭架在他脖子上,氣勢洶洶、咬牙切齒的看著他。讓他不寒而栗。
“哪怕我失憶了,皇宮里的那個人,比我還熱衷復仇,他的手段,比我高明,還請大師到時配合。我就是登明子的女兒,你和我父母是舊知,我查你身世發現我母親曾幫你不少忙。該是你報答的時候了。其他的你不用多問。”
國師大驚,嚇得不敢再問。威逼利誘下,國師自然服服帖帖。也心甘情愿。
卿玉結婚的日子快到了,聽下人說,將軍破天荒地和友人去了一次有名的怡紅院。
為此,卿玉和將軍大吵了一架。鬧到太君那,友人以爹娘起誓,將軍只是去喝酒賞月,什么都沒干,她才肯罷休。
明日就是珙玉娶玉卿的日子,今晚的月色撩人,卿玉最近受了委屈,急需珙玉哄著。
他卻揣著一壇春風梅子酒在石板路上往翠玉樓而來。
在外威風凜凜的將軍在這個叫星兒或者翠兒的女人面前,他低到了塵土。
他上樓的時候,一個眼神就把仆從紛紛趕走。勝男也違心地下樓離開大廳,去了樓下里間。
酒壇“砰”地放到精雕茶幾上,星翠平復了心情。為了安撫他,給他倒了幾杯酒。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喝完一杯又一杯,他說:跟其他美娘子喝酒,很容易醉,面對你喝,越喝越清醒。你也沒有那么醉人!你只不過長得清新自然,遠不及卿玉嫵媚,怡紅院姑娘美艷動人。少年時,我怎么看上了你?真無法明白。”他故作傲慢地說。
星翠無言,也不難受,只是說:“今日將軍生氣,是因為和卿玉吵架的事情?卿玉毒藥攻心,受不得刺激,將軍在她身體恢復前,還請謹慎。若要長久,定要尊重她,以禮相待才是。”
話還沒有說完,將軍一甩手,將酒壇子打翻在地,瓦片“稀里嘩啦”碎滿地。
星翠忍受著他的脾氣,要去拾,被他一把抓住。
“我和你成親,不是讓你來當傭人的!更不要你當大夫!”他慍怒地說。
她嚴肅地甩開他的手,說:“那你是讓我來爭風吃醋的嗎?”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拿你跟他們比較!我的嫌棄是偽裝的,我口是心非,我不是人,不該害了你的親人、你的青梅竹馬,不應該強迫你嫁給殺父仇人的兒子,可我是真心喜歡你,愛你,不論我遇見誰,我腦子里都是你,如果我嘗試接近她們,不管是天仙還是浮女,我都犯惡心,倒不是他們不好,而是我的身心只接納你。”他流淚了,痛哭流涕,一個癡情郎的求和,讓星翠震驚,她以為他永遠都不會說對不起。
可對不起換不來被冤枉的命。
他表達愛,也讓她震驚。她以為,這輩子,只有她輕輕地說過的“我喜歡你”
他寶石一樣的眼睛在淚霧中更迷人了。
“你在求和嗎?”
“不,我向你求愛!希望你也能愛我,回應我。”他盡力平復著心情認真地說。
“愛我給不了你,因為恨無法消除。我只能給您最次的。”她帶著絕望的深情說。
“那是什么?”
她靠上前吻了他帶著梅子味道的嘴。他的記憶之門打開了。她輕輕地吻了一下就松開了。
“這就是最次等的。”她認真地說。
“酒香嗎?少年時,你曾經說過,成親之后靠接吻生出很多小孩。”他含情脈脈地說。
“是的,我說過。”她平淡地回答。
“那你今夜履行你定下的約定,但我提前告訴你,光靠接吻是生不出小孩的。”
“那我生不出小孩,因為我只接過吻。”
“沒事,我來幫你。”說著攔腰把她抱在懷里,放在在床塌上,密密地把佳人擁在懷里,飲她絕望的愛意,褪去她的華衣,覽盡她的美色。
魚水之歡,絲絲相扣,縱使情路迷茫,云雨巫山也斷腸,兩兩執念太深從不放手。
一夜歡愉,一場夢。
她只滿足他一點,然后打算拋棄所有,也拋棄他。
沁樓的人因為婚禮一早就忙起來。
錦娘在翠玉樓下喚新郎官早起準備。
他們不能見的是,一絲不著的新郎官正狂亂地吻著心愛的女人,試圖叫醒她。
星翠實在過意不去,裝睡的她閉著眼睛說:“你穿好衣服就下去吧。成親當天,新郎會挺忙的。”
“你想讓我去?”他說。他多想盡情地呼吸她的芬芳、感受她膚如凝脂的柔軟。
只有這個女人對于他,是最濃烈的酒,最迷亂、也最動人。
全天下,他只對她有主動的欲望,哪怕在其他女人的勾引下,他也只對星翠有反應。
“你已經負了她一次,上次是太君安排的,勉強說得過去,這一次,是你親自答應的。不能再拿一個女子的自尊開玩笑。”
他感覺掃興地起身,穿戴好,星翠放下床簾也穿戴好,兩人一前一后下了樓。
打開門之后,他轉過身來,含情脈脈地說:“等我。”
好熟悉的話,可惜,她不想等,也不會等。
珙玉捏了一下她美麗的臉蛋,在眾人的簇擁中離開了。
新郎官除了拜堂,都在應酬。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星翠來到沁樓,門口,眾人不安地看著她,新妾入門真怕做妻子的夫人遭難。花華更不同,做賊心虛、害怕得臉部扭曲,送來茶點的手都是顫抖的,茶碗被震得叮咚響,蓉娘不知來由只覺得好笑。
星翠無視,“放茶幾上就好,我呆會喝。”
“你們小姐呢?”星翠慢慢地問。
“她在樓上。”花華答。
“你通報了沒有?”蓉娘問花華。
“不忍心通報,因為她正高興戴催妝花,仆從正服侍她更衣,不忍打擾了她的興致。”花華哆哆嗦嗦地回答。
“那你不要通報了,我上去就行。蓉娘,你留在這里吧。”
星翠走上樓,經過秀廳,在閨房門口見前方側對著她的卿玉,本來蒼白的臉紅潤透亮,在下從的打扮下笑意盈盈,之前見過幾次也不如今日神采。
她是要來殺她的,然后再為盤初自盡。
卿玉感覺門外有人,并轉過頭去,見沒影了,也不在意,繼續梳妝。
黃昏的時候,將迎來她的成親禮,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期盼,十五年的苦戀終于開花結果。
在她對鏡貼花的時候,星翠對笑容可掬的她竟然動了惻隱之心。
翠玉樓,星翠對蓉娘說:“我看卿玉那邊需要人手幫忙,你最懂婚禮禮數,你去那邊幫一下吧。”
“姑娘,你不給妾室立威,怎么還要幫忙呢?”
“蓉娘,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比我愛珙玉,我真不及她。以后立威的話,不論對我,還是新主子,都不能說。”星翠嚴厲地說。
“蓉娘知錯了。”蓉娘退下去往沁樓。
可蓉娘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原來是新主子這幾個字讓她不舒服。
珙玉只有一個妻子,在棗陽府,女主子只能用來稱呼太君或者星翠,妾室不準用主子的稱呼。
星兒腦子里想什么呢?蓉娘心里郁悶得很。
張翼被星翠安排的勝男支走。
翠玉嘍樓里。
“她比我愛珙玉,我真不及她。我愿意放下仇恨,成全她,哪怕她害死了我的至親。有一個這么愛珙玉的人,我放心了。希望珙玉以后對待感情能夠成熟,也希望我能忘記塵世紛擾,到達無我境界。盤初,我曾經許你一生安穩,你因為我而吃夠苦頭,我用命還你。請原諒的我的自私,我不確定孟婆的湯是否靈驗,先來一包凡間的孟婆湯,他叫忘憂粉,我們真的不想記住這該死的不公平的前世。”她自言自語。
將忘憂粉化為水,她飲下了。
對岸燈火通明,深夜,賓客散去,已沒有喧鬧,寂靜無比。
已經是冬日,她成親的時候也沒有那么冷,今日冷風呼嘯,打開門窗冷風如刀剜骨。她站在回廊處,望著明燈下水波浮動,波光粼粼,光斑浮動,月光寧靜如水,給湖水撒上一層薄紗,絹綢朦朧,好美。
勿念情不知所起,只一往情深,執念初相見,盤初僅微微點頭,女子不才,凄凄慘慘尋尋覓覓唯有報終身。
晨曦微微地透過云層,水花震響,卻醒不來熟睡的下從。
星翠跳湖了。她要結束這混沌不堪的一生。
寒水刺骨,命運暫停。
珙玉送完最后一撥客人,回到美妾的房間。
“我可能去去就回,我說過今晚要陪夫人喝春風酒的,先跟你說一聲。”珙玉對表妹說。
表妹掀開蓋頭,淚眼叢叢地說:“你可一定要回來。”
“如果喝醉,就不回了,沒有醉的話,還是回來的,畢竟這是你的初夜。主要看夫人愿意愿意灌醉我。”珙玉說。
“你那么在乎她,為什么還要娶我。”
“明知故問,你不是為了嫁我,把命都賭上了嗎?我答應娶你,可沒有答應愛你,你別說,經過這次婚禮,我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勉強的事情一開始就應該說不,否則害了很多人。所以如果下次你不得已要尋死,我也不會勉強地說我會好好愛你的。”他喝了一口茶,說:“我只遷就你一次,如果你下一下敢再利用太君、利用我,離間我和夫人的感情,我饒不了你,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視情節嚴重,看是要家法伺候、剃骨還是還尸。”
這是珙玉第一次對她說狠話,而且句句認真。
她倆靜坐到破曉。
他起身走了,卿玉哭啞了嗓子。一句“看是要家法伺候、剔骨還是還尸”讓她知道,沒有退路,只得前進,她得振作。
可惜,星翠的一切記憶都灰飛煙滅,無人陪喝春風酒。
她還有一口氣,如果珙玉走得快一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