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骨廷和蕭敬奔上山來,急匆匆沖進一間屋子,半跪行禮說:“大人,星夜宗宗主夜?jié)龓藲⑸仙絹恚闆r危急,請您立刻動身離開這里。”
胖子衣著華貴,只一條腰帶就鑲珠嵌金,一串琳瑯玉佩叮咚作響。他身上的贅肉很多,臉面方方胖胖,耳朵肥大,兩耳垂佛祖般垂到肩上,肚子如球一般鼓得混圓,稍大點動作全身的肉都會顛動。
“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胖子大罵,“還不快去攔住!”
辰梓戚和蕭敬面面相覷,辰梓戚硬著頭皮說:“屬下無能,打不過夜?jié)!?p> “廢物!”胖子向他甩了個青銅酒爵。酒爵砸在辰梓戚臉上后轱轆滾到一旁,里面的高粱酒潑了他一身。
“南宮籬呢?”胖子大叫。
“死了……”蕭敬小聲說。
辰梓戚感覺到不對勁,守著他的有一個人,同樣是大護法的親信,底下他們幾個打得火熱那個家伙應(yīng)該早有察覺,此時抓緊時間把這位大人轉(zhuǎn)移走了才對。怎么眼下又不見守著的同僚,這位大人也還留在這里沖著他們發(fā)脾氣?
雖然這個問題很大,也不能直接問這是怎么回事。他忘了那個同僚叫什么了,但蕭敬肯定記得,可是蕭敬似乎還沒察覺到這里的不對勁。
胖子更沒意識到問題和危險,正用他那肥大的手指指著二人,脾氣暴躁:“簕殄養(yǎng)你們有什么用?!白白浪費老子的錢”
“轟!”,一具尸體撞開大門橫飛進來,辰梓戚和蕭敬也不跪著了猛地彈起來轉(zhuǎn)身,平山掌的圣控力沸騰。
“我聽到說,白白浪費你的錢?”夜?jié)池撾p手緩緩走進來,“讓我猜猜,可以用錢養(yǎng)人的,簕殄里有四個:總教皇、大護法、三護法和六護法。除了那個女人,教皇和大護法都不會像你這樣弱,那么,只剩下總管簕殄財務(wù)、負責吞食大小利益獲夜骨廷不義之財?shù)娜o法了。能讓簕殄富可敵國,你鐘離逸塵功不可沒。”
胖子憤怒起身,將腰間珠寶鑲嵌的佩劍拔出一半來,怒罵著:“狗東西,你也配直呼老子的名諱?!”
“怎么?養(yǎng)尊處優(yōu)吃胖了,連劍也拔不出來了?”夜骨廷帶著莊云夕走進來,目露寒光。沒想到能碰到三護法,這是意外收獲。
“怎么能這樣說呢,人不可貌相,要是人家三護法也會一手絕世武功呢?”莊云夕嘲諷著。
鐘離逸塵劍拔到一半兩手沒有伸展距離再拉不開,劍便抽不出來了。他怒不可遏,指著夜?jié)蠛穑骸敖o我殺了他!”
辰梓戚和蕭敬撲出去,平山掌掌風打出攻擊,夜?jié)湫σ宦暎瑑蓤F黑氣輕易攻破掌風撞在二人身上。傷害雖然不強,卻足夠?qū)⑺麅扇舜蝻w回來,半蹲落地才卸去沖擊力。
“你快帶三護法先走。”辰梓戚暗中對蕭敬傳音說,雙掌瘋狂運轉(zhuǎn)圣控力。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殺了他!”鐘離逸塵大嚷。
蕭敬心里老大不樂意,心里已經(jīng)咒罵你眼瞎啊,看不出我們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他一招的嗎?你當我們是誰能對抗星夜宗主。
星辰三矛刷刷躍近,一人一槍皆刺鐘離逸塵,蕭敬大驚,連忙出掌去救,卻沒完全攔下右槍的攻擊。槍芒重創(chuàng)鐘離逸塵,肥胖的身體被轟飛出去,帶了一身血摔在墻上。辰梓戚出掌直取夜?jié)瑓s見他招手喚出肅星黯槍一個挑擊,便刺透了掌力傷及其身。蕭敬知道不敵,咬咬牙閃身到鐘離逸塵旁,一手拽著他跳窗尋路撤退。
“別想走!”左槍知道這個受傷的胖子至關(guān)重要,甩手向二人投出石槍。
辰梓戚不顧拆解夜?jié)恼行g(shù),一記平山掌從側(cè)面轟碎石槍,自己卻被肅星黯槍抽飛出去。夜?jié)粗磳⑻映鲆暰€的蕭敬二人瞇起眼,出手投槍,星辰擲槍術(shù)·槍霓流星!
黑色的槍帶著死亡和黑夜的氣息,似流星一般飛向蕭敬。受殺戮的死亡氣息影響,槍過處黑氣彌漫,植物瞬間枯萎,墨色的槍裹著慘白的流光,卻有股異常的華麗。
蕭敬感受到危險回身全力出掌,火焰土礫掌風飛舞,卻瞬間被流星刺破,黑氣侵襲將他震傷吐血。眼看槍就要刺來貫穿了他,忽然有個黑影擋在前面迎上肅星黯槍。
溫熱的血噴濺在蕭敬的身上,蕭敬看著辰梓戚愣住了。辰梓戚竟化作一串殘影追上了肅星黯槍的速度,向黑色的槍張開雙臂露出后背,任其在胸前貫穿出來,再雙手抓住槍身,兩腳擦著地面,硬將》逼停。
只肉體擋不住槍的,但蕭敬看到他臉上青筋凸起血管發(fā)黑,顯然是吞服了登仙丹,一瞬間爆發(fā)出了海量圣控力,甚至還封了自己痛感,拼盡全力擋住了槍霓流星。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結(jié)局,從他撲向夜?jié)哪且豢唐穑蜎]打算活著掩護蕭敬離開。
“你……”蕭敬愣住了,他不明白辰梓戚怎會攜帶登仙丹,他二人向來不屑用這些丹藥的。
辰梓戚突然抬頭,不等他說完一記平山掌轟出來,蕭敬下意識抬臂抵擋,被平山掌掌力向后掀飛出去。辰梓戚扯過鐘離逸塵,用盡全力將他投向蕭敬。
粗暴點也許會讓這胖子磕磕碰碰,但總比在這死了強。
夜骨廷瞇起雙眼,將骨弓拉了個滿弦。他是現(xiàn)在唯一有能力達到這個攻擊距離的人,也只有他的箭速度次于夜?jié)踔帘饶Ю呛托浅饺臉屵€要快。
蕭敬接住鐘離逸塵,眼疾手快將黑焰箭抓在手里。掌心圣控力翻涌,那支令人黑化、點燃黑色火焰或者能化成千百火雨的箭,卻在平山掌功力下化為了虛無。蕭敬離標準的人間道只有一步之遙,夜骨廷修為只在惡三道,功力相差懸殊,夜骨廷終究是傷不到受傷的蕭敬。
蕭敬扛起痛苦呻吟又罵罵咧咧的鐘離逸塵狂奔逃跑,他和辰梓戚在簕殄都以身法速度見長,敢說除辰梓戚外沒有人能比他的輕功身法更快。夜?jié)c星辰三矛全力追趕,卻還是消失了蕭敬的蹤跡。山中地勢復(fù)雜,又有星夜宗弟子和簕殄余部鏖戰(zhàn)阻礙,想找到二人更是難上加難。明白這一點夜?jié)热朔祷氐揭构峭⑸磉叄辉僮汾s蕭敬。
“那就是三護法?”莊云夕問。
夜骨廷點點頭,說:“簕殄六大護法中,三護法主管財路,收支都由他開口,靠他的不義之財一人養(yǎng)活了全簕殄。也唯獨他不會武功,手上的錢卻有本事買下一個小國家。”
“真狠!”莊云夕打了個哆嗦,又眼饞這財富又憤恨財源不義,靠一個三護法竟能讓簕殄財力如此強大。
“六大護法分管六個不同方面,大護法叫金乾杰,是簕殄總教皇的得力助手,武功極高,號稱平山掌第一人,是個真正的高手。二護法叫楚代化,武功遜于金乾杰,也很難對付,負責帶領(lǐng)大量的殺手行刺暗殺威脅,據(jù)司云磊所說他和侯圣驍碰過面了。四護法的行蹤沒人查得到,手下修為各有高低,負責簕殄的情報網(wǎng),一有風吹草動都會被他察覺,而他個人隱藏得特別好,連名字都沒人知道。五六護法都是女人,五護法叫顧穎初,主管培養(yǎng)新的殺手,手段極端,一手軟鞭很厲害。六護法據(jù)侯圣驍?shù)南⒔邪柞窛崳涔σ话悖迨殖瑢iT在大官員那里吹枕邊風的,手中有實權(quán)。”夜骨廷跟她把六個護法說了一遍。
“一個個都不是一般人。”莊云夕撇撇嘴,“四護法連名字都不知道?”
“最多知道他的手下叫他雨大人,下雨的雨。”夜骨廷回答。
“這個六護法……”什么叫吹枕邊風的?
“純屬出賣自己色相的,和很多官員曖昧不清,而且……”夜骨廷頓了頓,“聽說還用自己女兒勾引侯圣驍來著。”
莊云夕觸電一般瞪大眼,她想象著霍心云暴怒化身女修羅拔刀砍人的樣子……她那一個閉月羞花、小家碧玉的形象,還真不好想出來一怒而橫尸百萬的場面,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留六護法和她女兒兩具全尸……
以她和霍心云相處的這段時間了解來看,若是霍心云動了真怒,可是比號稱母獅子的她還要可怕。
“你……”莊云夕好不容易才開口,“知道侯圣驍……在哪嗎?”
“問司云磊他能告訴我,也可以去查,怎么了?”夜骨廷不解。
“沒什么,就是想給免了你缺胳膊少腿的那位捎個話去。”
夜骨廷醞釀一番這句話的意思,才恍然大悟的抬起手,這條胳膊以及右腿都是傷殘再愈,比身體其他部位皮膚都白的多。
這時夜?jié)吡诉^來,夜骨廷知道有正事要干了,馬上正色素然起來。
“雪兒,你說說,蕭敬最可能會帶鐘離逸塵去哪?”夜?jié)幌膊慌貑枴?p> “稟父親,此處距離大護法的‘亢’字殿遙遠,且蕭敬受了傷,我想他會先帶三護法找個地方安頓,而最近的‘婁’字殿在我星夜勢力的威脅內(nèi),他應(yīng)當也不會冒險到那里。依孩兒之見,若我是他,最好是去‘奎’字殿,那里距離除‘婁’字殿距離最近,也更加安全。”
“鐘離逸塵沒有武功底子,不利于遠程奔波,最好的辦法確實是找最近的殿中求助。”夜?jié)c點頭,“你能想到這些,很好。”
星辰三矛帶弟子處理完了剩余的簕殄殘部,來到夜?jié)媲靶卸Y等待命令。夜?jié)粗浩祜h揚,說:“讓胡浪、蒼狼上來,換下魔狼。叫易滅傷召集外門弟子,重新集結(jié)星夜部,隨我攻打奎字殿,疾行進,不得耽擱!”
“是!”星辰三矛領(lǐng)命。
奎木狼,奎字殿。
蕭敬一聲咳嗽,猛地坐起來。
“你醒了?”
“譚……譚意?”蕭敬呼吸急促,頭痛欲裂,他一手按著腦袋,木楞得看著面前的女人。
蕭敬果然帶著鐘離逸塵來到了奎字殿,事態(tài)緊急他干脆用自己流出的血給大護法寫了封急信傳遞出去,找到邵偉把三護法交給他,接著傷勢發(fā)作當場暈倒。后來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醒來就躺在這個地方,身邊除了譚意外是一片經(jīng)過了大火的斷壁殘垣,那是司云磊曾遭到火系卷軸自毀后倉庫的廢墟。
從蕭敬帶鐘離逸塵來到奎字殿,他昏迷在這里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了,譚意也是來了有些時間,從他身邊等到他醒來。
“你暈倒后,邵偉把你丟在這里了。”譚意說。
原來如此,好歹作為同僚邵偉卻毫無人情味,竟在他昏迷時把他丟到外面,任他自己自生自滅。
“大人他……到了?”蕭敬問,否則譚意怎么會在這里。
“不,”譚意搖頭,“我剛?cè)⒘诵熘葜軉T外,正被派去總舵復(fù)命,之后要去鬼字殿聽姓陳的調(diào)遣。這途中就想偷著見你,還聽說星夜鏟平了危字殿,我就去‘婁’殿找你,后來在這里找到的。”
“你……見我?”蕭敬激動牽引了傷勢,一口血吐了出來。
“不要亂動,你還有傷。”譚意找出瓶傷藥放在他手中,“我當然是來看你的,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是暗中行動,其他人都不知道,邵偉和大人都不會知道。”
“謝……謝謝。”蕭敬深呼吸,把藥瓶攥緊。
譚意捋了捋下垂到臉前的頭發(fā)笑了,說:“你又不是結(jié)巴,說話怎么斷斷續(xù)續(xù)的?”
蕭敬緩了緩氣,呼吸穩(wěn)定后說:“辰梓戚死了,是為了保護我。”
譚意低頭:“節(jié)哀。”
蕭敬閉上嘴,譚意身上淡淡的檀香擾亂了他的心神。過了一會兒,譚意起身,一晃用身法離開,她本不該在這里,所以要在其他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之前離開奎字殿。蕭敬服了幾顆藥起身,頭重腳輕得往主殿走去。要是換三四年前,那個方向還是片廢墟。
邵偉很不情愿見到蕭敬,同樣蕭敬亦是,兩個人都看對方不順眼,互相瞪著對方誰也不說話。一旁的鐘離逸塵也是心里窩火,誰說話都聽不進去,硬要在奎字殿待著等大護法親至,面目猙獰吹胡子瞪眼。
三個人互相瞪著眼,干耗著時間。
“大護法駕到——”大護法的貼身影衛(wèi)先向屋內(nèi)出聲提醒。
大門敞開,蕭敬和邵偉半跪行禮:“見過大護法大人。”
人影“嗖”得閃進屋內(nèi),一股圣控力帶上大門,金乾杰分別看了眼蕭敬和邵偉,最后才將目光轉(zhuǎn)向鐘離逸塵。
“你怎么還在這里?你受傷了?”金乾杰很不開心。
“沒想到這個星夜宗有兩下子。”鐘離逸塵捶胸頓足。
蕭敬的手悄然攥拳顫抖,死胖子,仗全是我們打的,你有什么資格說“有兩下子”?
“那可是星夜,宗主修羅道貨真價實,你別小看他們。”金乾杰語氣不悅并不耐煩。
“哼!”鐘離逸塵不服氣。
“我知道這里的生意你沒做完,現(xiàn)在不是時候,我先讓人帶你去‘角’殿避避風頭,等星夜不折騰了你再出來。”金乾杰沒有給他商量的余地,徑自出門并叫上蕭敬:“你跟我來。”
蕭敬低下頭跟上,知道是他二人保護不利來問罪的。
“辰梓戚死了?”金乾杰開口問。
“是。”蕭敬畢恭畢敬回答。
“我交給你們的任務(wù)是什么?”
“保護三護法大人。”
“他怎么傷了?”
“屬下與夜?jié)皇郑瑢嵙Σ粷虿贿^……”
“打不過?”金乾杰轉(zhuǎn)過身來,目露寒光眉低似刃,冷言道:“在危字殿那么多人,你們一起都打不過?沒保護好鐘離,你怎么一起沒死在那里?”
蕭敬不敢說話,金乾杰從來只要結(jié)果,他只要不滿意,跟他說什么都沒用。
“丟人現(xiàn)眼的廢物!”金乾杰大罵,“簕殄的面子都讓你丟光了!滾!滾去‘鬼’字殿等著,回頭找你算賬!”
“是。”蕭敬連忙退下,他本就不想留在奎字殿,有金乾杰有邵偉沒一個人是他想看見的。
鬼字殿還有譚意,一想到這他更不愿意待在這了。